二月春风刚起,沂州尚未回暖。
壶丘提着三两猪肉,打集市上往家走,正路过一家酒肆,却忽有异声传出。
哗啦当啷的声音,时断时续,伴着听不真切的争吵声,内里似是有人打斗。
儿时听母亲讲过诸多江湖戏文,壶丘打小就对论武争斗之事饶有兴趣,此时好戏上演,岂有错过之理。
平日里母亲严禁壶丘主动斗架,然今日只是凑巧遇见,随便瞧上两眼而已,想来母亲定不责怪。
想罢,便把吊在肉上的麻绳系在腰间,趴伏在门框边观看肆内景象。
还未站定,一盏黑瓷茶杯擦着额头呼啸而过,砸在马路正中,瞬时碎成细片。
“好家伙,这要击中脑门儿,本少侠岂不要命丧当场?”
壶丘作样拍了拍自己前胸,顺了一大口气后,这才再次倾身望去。
只见一位宽脸大汉正手持宽刀,怒目圆睁,腮上稀稀疏疏的淡黄色胡须,因气息急促飘个不停,面部煞气尽显。
而与这好汉对立的那位,却是一个形象邋遢的白发老翁,发丝散乱,手执蒲扇,浑身不着一片好衣裳,嘴角戏谑地看着忿然作色的大汉。
壶丘暗想,这两位的形象可谓是少见,想来都是“江湖”里的人物,今日在一家小酒肆里贸然出手,究竟为何?
僵持不一会儿,大汉开口道:“你这破老头儿,我本在这里吃肉尝酒,你何故出言咒我今日出门必遭横祸?”
“这也就罢了,你又凭何分我肉吃,分我酒喝?”
“在下与你好生理论,你又为何不以为然,照做不理,真要逼得在下对你动手么?”
老翁头儿则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晃着手中的破蒲扇,缓缓而言:
“一,老叟并非咒你之意;二,好心提醒,故与你分餐作回报;三,好汉语气不善,老叟不理又是何错之有呢?”
大汉兴是诗书从未读过半点,听得老翁头儿的狡辩,只顾面色胀红,说不出一句理论的话。
一时间,气得鼻息粗喘,胡须飘的更厉害了。
愤懑半晌,张口怒言:“你若再与我纠缠不清,当心我拿你当茶杯,囫囵扔出门外,是死是活,我可不管,到时候莫怪我心狠手辣。”
边说边抬起手中大刀,指向老翁头儿,好似老翁头儿再不认错,挥刀相向都是未尝不可。
肆里剑拔弩张,壶丘心里却是窃喜。
往常只是听母亲语述其中热闹,如今真见到了,果然还是百闻不如一见,直庆幸自己未错过眼前好戏。
心里一阵自喜后,今儿这故事他可一定得瞧个彻底才行,遂再次屏气敛息,望向酒肆大厅。
大汉已经放出狠话,在场的看客皆在等老翁头儿究竟要如何回应,任谁都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哪成想,正是对峙不下的时候,壶丘被渐渐围上来的人群挤搡到门正中央,冷不防前脚磕到门槛,又跌跌撞撞进了酒肆大厅。
这意料之外的变故,是谁人也没想到的。
此刻全场焦点尽在壶丘身上,饶是他鬼灵精怪,登时也呆成了一只木鸡。
勉强站住身子,抬眼望去,八尺大汉和老翁头儿齐齐看了过来。
大汉仍是怒气充身,老翁头儿反倒戏笑得更重了。
壶丘看看大汉,又看看老翁头儿,眼珠滴溜转个不停,心里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应对。
只听那老翁头儿咳嗽一声:“咳...来得正好,让后生来评评理,这事儿究竟是谁的过错,如何?”
大汉闻言更怒:“女人都没碰过的臭小子,有何本事能来为我主事?”
大汉一句话,把壶丘的魂儿差点吓回家,只能不自觉地看向老翁头儿,不知所措。
老翁头儿只朝壶丘摆了摆手:“小子,来我这儿,给咱们评评理。”
紧跟着又补了一句:“别怕,有老叟在,没人打得着你。”
壶丘在心里暗暗思量一番之后,怎么看都是老翁头儿更像个好人,随即小步挪到老翁头儿身旁,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被岁月压皴的脸面。
老翁头儿示意:“小子,这事儿谁对谁错,你来说个结果吧。”
壶丘哪想到真要让自己评断对错,一来他压根就不明事况,二来则是不敢随意开口。
毕竟混江湖的主儿,哪个敢惹?何况自己还是个年仅九岁的真小子呢!
这事儿真要评断?若是评了,是偏向老翁头儿,还是偏向只有五尺远的大汉?
这当下,真真是难住了小壶丘。
正犹豫间,大汉却已经等不及:“此事拖下去也不见得有好结果,也罢,就由这小子来说说到底谁是谁非。”
“说吧,我不动你。”
得,这算是踏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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