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已经连绵下了三天,像要把整个纽约的悲伤都倾泻干净。
温书意坐在空旷客厅的地毯上,怀里抱着母亲最爱的那条羊绒披肩。
披肩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母亲惯用的香水味,可如今再怎么用力呼吸,也闻不到半分属于真人的温度了。
三天前,她刚结束高二的最后一场考试,蹦蹦跳跳地跑回家想跟母亲分享满分的成绩单,迎接她的却是医生和律师凝重的脸。
“突发性心脏病”,五个冰冷的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刺穿了她十七年的人生。
母亲是她的天。从她有记忆起,身边就只有母亲。那个总是穿着精致套装、踩着高跟鞋却能弯腰耐心给她系鞋带的女人,那个在谈判桌上雷厉风行、却会在她发烧时彻夜守在床边的女人,那个说“书意,妈妈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的女人,就这么突然地,没了。
律师来过两次,语气谨慎地谈论着遗产和公司。母亲在纽约、伦敦、巴黎都有公司,涉及时尚和艺术品投资,是真正在异国他乡打下一片江山的女强人。
可如今她一走,那些曾经被她牢牢掌控的商业版图,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入混乱。
“温小姐,董事会的几位先生希望能尽快和您谈谈……”律师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温书意直接挂了电话。她才十七岁,那些复杂的股权、棘手的决策、混乱的人心,她一窍不通,也不想懂。
母亲留给她的现金和房产,已经足够让她舒舒服服过完这辈子,那些麻烦的公司,谁爱管谁管去。
她只想守着这个充满母亲气息的家,守着那些零碎的回忆,像只受伤的小兽,把自己蜷在熟悉的角落里舔舐伤口。
直到第三天下午,门铃响了。
不是律师,不是母亲的旧部,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站在玄关处,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气质沉稳内敛。最让温书意心头一震的是他的眉眼——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甚至连微微抿起时嘴角的弧度,都和她镜子里的自己有着惊人的相似。
“你是谁?”温书意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母亲去世后,她对所有陌生人都充满了防备。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怅然?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的、属于东方的温润语调:“我是温景明。”
温景明。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温书意的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她隐约记得,母亲偶尔在醉酒后,会含混不清地念过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的怨怼。
“我是你的父亲。”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温书意的心上。
父亲?
这个词在她十七年的人生里,从来都是空白的。她的世界里只有母亲,母亲就是她的全部,她甚至从未想过“父亲”意味着什么,更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父亲。
“不可能。”她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尖锐,“我没有父亲。”
温景明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这是亲子鉴定报告。书意,我知道这很突然,但血缘是无法否认的。”
温书意没接,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眶瞬间红了:“我妈妈从没跟我提过你,我不需要你。这里是我家,你走!”
她像只炸毛的猫,用尽全身力气驱赶这个突然闯入她世界的“父亲”。
母亲从未承认过这个男人的存在,那他现在出现,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母亲的钱?还是为了那些混乱的公司?
温景明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却还是坚持道:“你母亲的后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书意,你还未成年,按照法律,我是你的监护人。跟我回京城。”
“我不回去!”温书意想也不想地拒绝,“这里是我和妈妈的家,我死也不离开!”她有母亲留下的钱,有房子,有朋友,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的“父亲”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母亲的公司现在情况很糟,”温景明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些人不会放过一个十七岁的女孩。留在纽约,对你没有好处。”
“那是我妈妈的公司,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父亲。”他重复了一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温书意被他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讨厌这个男人,讨厌他的突然出现,讨厌他用“父亲”的身份来干涉她的生活,更讨厌自己看着他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时,心底那一丝无法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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