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散朝,连口热茶都未进,便疾步踏入延英殿。
云昭掐着点提前候着,心悬着,生怕被揪住错处。
武灵玉正奉上新茶。萧烬接过,只抿了一口,眉峰微蹙:“换了?前日的龙井呢?”
武灵玉“扑通”跪倒:“奴婢疏忽!这就去换!”冷汗瞬间浸湿额角。
萧烬未置一词,只指尖在紫檀案几上轻点两下。
武灵玉如蒙大赦,躬身急退。
云昭忙将一摞奏折呈上。萧烬眼皮未抬:“打开,念。”
云昭应是,展开最上面一份,朗声诵读。
竟是朝臣奏请为先帝时被罢黜的能臣于成平反!
于成乃文官翘楚,当年罢相引得朝野哗然,如今却落得贫病交加。
【若能平反,定能收拢文臣之心!当年为他鸣不平者甚众…】
【狗皇帝想得通这关节么?算了,反正他也没几天蹦跶了,费这劲干嘛!】
萧烬的目光倏地钉在云昭脸上,锐利如刀:“你对此事,作何想?云国公…可曾提过?”
云昭垂首,语气恭谨无波:“奴婢不敢妄议朝政。家父一介武夫,不通文事。”
【江南水患的赈灾款还没着落呢!秦王那狗东西压根没打算南下!又来平反这茬,够狗皇帝喝一壶的!】
【最好秦王死在赈灾路上!】
萧烬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微不可察地加快。
呵,他萧氏兄弟在她嘴里,一个是“狗皇帝”,一个是“狗东西”,竟无一人入眼!
他忽然倾身,眸色幽深,带着一丝探究的玩味:“云昭,你如此厌弃秦王…莫非,心中另有其人?”
【???不是在批奏折吗?扯这干嘛!】
【男子没一个好东西!情爱只会绊住我的脚!】
“回陛下,奴婢并无心仪之人。”她答得飞快,理由冠冕堂皇,“奴婢已入宫侍奉陛下,此身此心皆属宫廷,如何配得上秦王殿下尊贵?”
萧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心中了然:【是怕做寡妇吧!】
他不再多言,伸手从云昭手中抽过奏章,朱笔饱蘸,落笔如风,猩红的批语力透纸背:
“准奏。为于成平反昭雪,官复原职。朕择日亲往探视。”
云昭瞳孔微缩:【竟真批了?!这昏君…倒也不蠢!但愿于大人早日归朝!】
萧烬搁下朱笔,目光转向她,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晚些随朕出宫,去趟云国公府。平反于成一事,还需你父亲…在旧日同僚间,代为转圜一二。”
云昭心头狂跳,几乎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奴婢遵命!”
【能回家了!阿父!阿母!】
那瞬间的雀跃如星子落入萧烬眼中,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张福安!”他扬声。
“老奴在!”
“传朕口谕——”萧烬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命晋王、秦王,即刻入延英殿见驾!”
-……
半个时辰后,晋王萧衡与秦王萧衍一前一后踏入延英殿。
萧烬已悠然品着武灵玉新奉上的龙井,眉宇间难得一丝舒缓。
“四哥,”萧衡率先开口,声音清朗,“募捐一事已有眉目。然尚有十余位臣工实难筹措,其中如王义、商怀等,出身寒微,家无余财,确非推诿。臣弟斗胆,恳请皇兄酌情减免!”
【正是如此!王义、商怀乃寒门砥柱,囊中羞涩!】
【满朝朱紫贵,尽是世家子,寒门几人立朝堂?可悲!】
萧烬尚未表态,一旁的萧衍已沉声打断:“皇兄!万万不可!此例一开,何以服众?恐寒了踊跃捐输之臣的心哪!”
【呸!狗王!借机排除异己是真!没了这些清流支撑,萧烬更孤立,好给你这贼子铺路!】
云昭心底的嘲讽毫不留情。
萧烬指尖在茶盏边缘轻滑,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面上却温和:“既属实情,强求无益。免了吧。”
萧衡面露喜色:“臣弟代他们谢皇兄体恤!皇兄仁德,必令臣工感念!”
萧衍眉头紧锁,正要再辩,萧烬已转向他,语气陡然转沉:“五弟,江南水患刻不容缓。朕听闻,七弟(晋王)的粮车已整装待发。你呢?何时启程?”
萧衍眼皮微垂,姿态恭谨却暗藏推脱:“回皇兄,母后凤体违和,臣弟忧心如焚,实在难以远行…恳请皇兄另择贤能,代臣南下…”
【果然!狗秦王怂了!怕死!怕事!就算真坐上龙椅也是个窝囊废!】
云昭的“心声”如利刃直刺。
“五弟!”萧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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