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委屈。”云昭豁出去了,抬头直视他,“你明知我曾与你同窗太学,外公是太子少傅,云氏满门忠烈!此番遭人构陷,你心知肚明!却将我拘在宫中磋磨…到底为何?”
【是你逼我说的!有本事别发火!】
萧烬眉峰微挑:“倒是敢说了?”
“是!斗胆直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梗着脖子,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反正…你不敢真杀我!】
“恃宠而骄!”萧烬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你笃定朕不会动你?留你,自有道理。还想保全云氏吗?”
【昏君…这是在解释?】云昭心念急转,小鸡啄米般点头:“自然想!”
“那就安分侍奉!”萧烬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待朕哪日舒心,云国公复职,并非不可。”
云昭不情不愿:“…是。”
“怎么?不愿?”他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抗拒。
“奴婢不敢。”她垂眸。
【困死了…只想闭嘴睡觉!】
萧烬瞥了眼沙漏:“离早朝尚有一个时辰。再扰朕清梦,严惩不贷!”
云昭噤声,缩回软垫。
内室归于寂静。萧烬却再无睡意,黑暗中,少女那句“同窗太学”、“满门忠烈”反复回响,搅动心绪。
时辰将至,他步出内室。
昏黄烛光下,云昭竟趴在软垫上睡得毫无形象,嘴角还挂着一丝晶亮水痕。
“啧,邋遢。”萧烬嫌恶地皱眉,目光却在她红肿的膝盖上停留一瞬,“仗着那点旧谊,倒真会拿捏朕。”
张福安悄声入内,正撞见皇帝立于案前,垂眸凝视熟睡的云昭。他心下一惊,愈发轻手轻脚:“陛下,三更了,老奴伺候更衣。”
萧烬“嗯”了一声,目光未移:“轻些。莫吵。”
张福安会意,随他转入内殿,边侍奉边低语:“云姑娘娇养惯了,这般折腾,身子骨怕是吃不消…”
“日后她只侍奉朕一人,杂务旁人打理。”萧烬展开双臂,声音平静却不容置喙,“搬入延英殿偏殿,随侍近前。”
张福安一凛:“陛下…延英殿乃理政要地。云姑娘骤然居此,恐成众矢之的。吴令仪可是太后娘娘的眼线,只怕…”
“她若连这点风浪都经不住,”萧烬系上玉带,眼神锐利如刀,“还配姓云么?”
张福安瞬间明了,躬身道:“老奴明白了。陛下是要…磨她成器。奴才私下会看顾些。”
玄色龙袍加身,帝王威仪尽显。萧烬最后整了整袖口,眼底锋芒毕露:“走。去看看‘朕的人’,都准备得如何了。”
“陛下放心,”张福安紧跟其后,声音压得极低,“一切就绪,绝不会误了早朝。”
殿门轻合,将沉睡的云昭与渐亮的天光隔绝。
云昭是被门外的哭嚎声惊醒的。
她揉着惺忪睡眼推门而出,紫宸殿外的回廊下,几个小太监正围着一个瘦小的宫女推搡辱骂,拳脚相加!
“住手!”清叱如冰珠砸地,瞬间冻结了混乱。
几个太监愕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从紫宸殿内走出的身影——陛下不是上朝去了吗?这女子是谁?!
为首的太监三角眼一斜,满脸不屑:“哪来的?少管闲事!”
云昭看也不看他们,径直上前,一把扶起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走。
“站住!谁准你们走了?!”背后传来厉声呵斥。
云昭脚步一顿,缓缓转身。晨光勾勒出她挺直的脊背,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世家贵女天然的威压:
“我是云昭。家父,云国公;家兄,北境守边大将军云铮。救一个无辜受欺的小姑娘,”她目光扫过那几个瞬间变色的太监,“有何不可?”
空气死寂。
云国公府,北境二十万铁骑!
这几个字像重锤砸下,无人再敢吱声,连那三角眼太监也缩了脖子。
云昭不再理会,牵着小宫女的手快步离开。回到原住处,却见床铺空空如也。
同屋的曹素珠倚着门框,酸溜溜地开口:“哟,这不是攀上高枝儿的云姑娘么?恭喜啊,延英殿偏殿才是您的新居所,我们这小庙可容不下了。”
“延英殿?”云昭蹙眉,“我怎不知?”
“装什么糊涂!”曹素珠嗤笑,嫉妒几乎从眼底溢出来,“昨儿夜里都留宿紫宸殿了,今儿就搬去天子理政的延英殿近身伺候,这‘恩宠’,谁人不知?”
云昭挑眉,反唇相讥,语气理所当然:“侍寝不留宿,如何侍奉陛下?姐姐若有本事,自去紫宸殿留宿便是。”一句话噎得曹素珠脸色铁青,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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