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土路上,扬起的尘土在刺眼的秋日阳光下翻滚,带着一股干燥的草木气息。日军少尉松下健,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扶了扶歪斜的军帽,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眼神轻蔑地扫过眼前那座沉默的大山。在他的视野里,这座山就是一群土八路的巢穴,顽固,但终究不堪一击。
“快!快!机枪阵地,设在那个土坡上!掷弹筒,对准山口!给那些躲在洞里的老鼠一点颜色看看!”松下健吐出一口烟圈,用日语不耐烦地催促着。他手下的一个小队,三十多名日军士兵,动作娴熟而嚣张,大摇大摆地在开阔地上散开,丝毫没有寻找掩体的意思。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又是一次例行的武装“清剿”,用机枪和掷弹筒把那群土八路压得抬不起头,然后等待援军的大炮,一切就结束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几百米外山顶一处被茂密灌木伪装起来的观察哨里,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通过一个奇怪的装置,将他们所有的动作尽收眼底。
那是一双布满了血丝,却又亮得惊人的眼睛。战士刘四,死死地握着手里那个由陈玄亲手制作的“测距标尺”——一根木杆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他看不懂的数字和标线。他按照陈玄教的方法,将标尺一端的准星对准日军机枪手,另一端的刻线则卡住了那个嚣张的日军少尉。
“标尺读数……七格半!”刘四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他旁边的记录员迅速在小本子上记下这个数字。
“风向东南,风力大约……二级!”另一个观察员,正举着一根绑着布条的树枝,感受着山风的吹拂。
这些信息,通过埋设在山体里的电话线,在几秒钟之内,就传到了位于山体后方的一片隐蔽炮兵阵地上。
炮兵阵地里,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三门通体黝黑、炮架上刻着“雪耻”二字的60毫米迫击炮,以一个标准的品字形,稳稳地架设在挖好的炮位上。王大奎,这位昔日的游击队长,如今的临时炮兵总指挥,正带着十几个从全队挑出来的、最机灵的战士,紧张地操作着这些钢铁“宝贝”。
他们就是陈玄“文盲炮兵速成班”的第一批学员。他们不懂复杂的弹道学,但他们会认陈玄专门绘制的“傻瓜射表”。那张巨大的油布上,左边是距离,右边是炮口仰角,一目了然。
“目标距离,七格半!查表!”王大奎粗声粗气地吼道,他自己也紧张得手心冒汗。
“七格半……对应……对应仰角六十二度!”一个负责查表的年轻战士,手指哆哆嗦嗦地在射表上划过,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个关键数字。
“仰角六十二度!方向正南偏东五度!都给老子调整好了!”
炮手们手忙脚乱地转动着炮架上的摇柄,另一个战士则用一个同样土制的、带着铅坠的木质角度仪,小心翼翼地校准着炮管的仰角。他们的动作还很生涩,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股复仇的、狂热的火焰。
“一号炮,准备就绪!”
“二号炮,准备就绪!”
“三号炮,准备就绪!”
三声嘶哑的报告响起,所有炮手都半蹲在炮位旁,死死地盯着王大奎高高举起的右手。
山脚下,日军少尉松下健刚刚惬意地抽完半支烟,正准备下令开火。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要如何用掷弹筒,将那些土八路的土墙炸开一个缺口。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尖锐、极其细微的、像是撕裂空气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海中闪过,还没来得及形成答案,他头顶的天空,仿佛突然暗了一下。
“放!”
山顶后方,王大奎的手臂,带着千钧之力,猛然挥下!
咚!咚!咚!
三声沉闷而厚重的巨响,几乎同时从炮位上传出!三股白烟喷薄而出,三枚黑色的、承载着无尽耻辱与愤怒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以三道几乎完全相同的优美抛物线,冲天而起,飞向了那片在他们眼中无比刺眼的开阔地!
下一秒,死神降临!
轰!轰!轰!
三团橘红色的火焰,几乎不分先后地在日军集结地的中央猛然炸开!那爆炸声,比手榴弹要响亮十倍!比掷弹筒要狂暴百倍!
灼热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高速飞溅的弹片和被炸得粉碎的泥土石块,形成了一道半径十几米的死亡风暴!那挺刚刚架好的歪把子机枪,在一瞬间就被炸得扭曲变形,飞上了半空!旁边的几个机枪手,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狂暴的能量撕成了碎片!
松下健被巨大的气浪狠狠地掀翻在地,耳朵里一片嗡鸣,什么也听不见。他挣扎着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刚才还阵型严整的小队,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地面上多了三个焦黑的大坑,坑的周围,躺倒了一片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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