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四楼·治疗室外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青年焦躁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威廉·米奈希尔,二十出头,一头耀眼的金发此刻有些凌乱,那双继承自母亲的碧绿眼眸盛满了不安,紧紧盯着紧闭的治疗室大门。每一次踱步,都像踩在紧绷的心弦上。
长椅上,沉默的重量几乎压弯了靠背。两对中年夫妇——米奈希尔家的奥恩和克莱拉,杰斯拉夫家的杜鲁德和莉娜——以及威廉的妹妹海莲娜和杜鲁德的小女儿莉娜,都凝望着同一个方向。他们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每一次门扇微小的晃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威廉,别转了!”奥恩·米奈希尔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被焦虑磨出的沙哑,“转得我眼晕,坐下等!”
“爸爸,这都多久了?”威廉猛地停下,声音因急切而拔高,“艾莲娜进去那么长时间了!”
奥恩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才十分钟!你妈妈当年生你折腾了快二十分钟呢,急什么!”话虽如此,他当年在门外焦灼冲撞的模样,此刻被选择性遗忘了。
威廉的嘴唇动了动,反驳的话还未出口——
“砰!”
治疗室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一位治疗师探出身,脸色煞白,声音因急促而尖利:
“快!来人!帮把手!婴儿……婴儿魔力暴走了!控制不住!”
空气瞬间炸开!三位男士——奥恩、杜鲁德、威廉——几乎是本能地弹射而起,闪电般冲了进去,同时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身后想要跟进的四位女士。
“什么!?”克莱拉·杰斯拉夫的脸瞬间褪尽血色,身体晃了晃,几乎瘫软下去。旁边的海莲娜眼疾手快地扶住母亲,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没事的,妈妈!爸爸他们进去了,姐姐和孩子一定平安!”然而她自己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毫无说服力。
门内,传来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嘈杂:器物碰撞的脆响、急促的咒语吟诵、魔力失控引发的嗡鸣……治疗室外,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针尖上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沉重的木门终于再次开启。三位男士走了出来,脸上写满疲惫,但眼神深处透着一丝如释重负。紧随其后的是一张漂浮的病床。艾莲娜·杰斯拉夫·米奈希尔安静地躺在上面,面色苍白,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角,显然是累极了。在她身侧,一个小小的襁褓包裹着新生的婴儿,同样陷入了沉睡。
“艾莲娜!孩子!”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紧跟着出来的治疗师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母子平安……但消耗太大,都睡着了。现在需要绝对安静休息,留一两个人看护就好。”
……
两周时光,在担忧与期盼的交织中流逝。米奈希尔与杰斯拉夫两家再次齐聚,踏入圣芒戈那间熟悉的病房。敲门声后,门被轻轻推开。
艾莲娜半倚在病床上,目光温柔又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落在身旁沉睡的婴儿身上。她轻声哼着一支不成调的摇篮曲,微蹙的眉头泄露了心底的不安。
“爸爸,妈妈?今天怎么都来了?”艾莲娜抬头,有些惊讶。自孩子出生后,为避免打扰,探望通常只有两三人同行。全员齐聚,还是第一次。
杜鲁德·杰斯拉夫的目光越过女儿,直接落在那小小的襁褓上,眉头拧得更紧:“贝尔还没醒?”贝尔·米奈希尔,这个在风暴中降临的名字。
艾莲娜轻轻摇头,叹息如同羽毛般沉重:“治疗师说……无法确定。贝尔体内的魔力……太强了。婴儿的身体承受不住,本能地陷入沉睡进行自我保护。魔力在沉睡中不断强化他的身体,这本是好事……”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可麻烦的是,身体强化后,产生的魔力会更多……更难控制。”
“那他岂不是永远……”小姑莉娜·杰斯拉夫捂住嘴,惊骇地低呼。
“治疗师说,身体的强化速度目前看来还是快过魔力增长的速度,情况在好转。”艾莲娜强忍着泪水,努力让声音平稳,“但什么时候能醒……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案例。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年,甚至几年后……”最后几个字,几乎被压抑的抽泣淹没。
病房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只有婴儿微弱而平稳的呼吸声。
“我们今天来,是告别的。”奥恩·米奈希尔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带着歉意,“美国那边的产业刚起步,离开前虽做了安排,没想到耽搁这么久。积压的事务太多,必须立刻回去处理了。很遗憾……恐怕等不到贝尔醒来了。他醒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艾莲娜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父母和公婆疲惫却坚定的脸,最终缓缓点头:“……我明白。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贝尔的。”她深知两家在美国开拓的不易,异乡立足,利益纠葛,每一刻都需全力应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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