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的雕花窗棂外,夕阳正将最后一抹金辉洒在靡城的青石板路上。
可赵敏的房间里却一片死寂。
空气中还残留着玉肌生肤膏的淡淡药香,混杂着她身上未散去的兰花熏香,却驱不散满室的惶惶不安。
她攥着锦被一角,那双曾顾盼生辉的杏眼此刻黯淡无光,只余下浓得化不开的焦虑。
“都三个时辰了……”
赵敏喃喃自语。
苏晨是午时离开的,走的时候说靡城西街的叫花鸡是一绝,要去买两只给她尝尝鲜。
她当时还笑着捶了他一下,骂他就知道吃,可现在……那声“快去快回”还悬在舌尖,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起初她只是有些不耐烦,毕竟养伤的日子本就枯燥,有苏晨在还能逗逗乐子。
他一走,这房间就显得格外冷清。
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下来,她心里那点不安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
“他不会……真的丢下我跑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赵敏的心口。
她猛地摇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想法。
“不会的,苏晨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过要带我走的……”
可昨晚苏晨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有今天出门前那句“郡主,你等我”的复杂语气。
此刻都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
她想起自己昨晚的大胆和决绝,想起自己放下郡主的身段求他带自己走。
难道……在他眼里,这一切都只是戏言?
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委屈。
赵敏只觉得鼻尖一酸,一行清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绣着并蒂莲的锦被上。
她自幼金尊玉贵,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可现在,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卫,她竟然……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苏晨……你这个骗子……”
赵敏咬着唇,低声啜泣,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伴随着兵刃出鞘的“锵锵”声和甲士整齐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靡城傍晚的宁静。
赵敏猛地抬头,顾不上擦拭眼泪,跌跌撞撞地跑到窗边,一把掀开厚重的窗帘。
眼前的景象让她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只见悦来客栈外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全是身着玄甲的元兵。
手中长矛如林,将小小的客栈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火把的光芒将甲士们的脸映得忽明忽暗,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而在甲士阵列的最前方,一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
他头戴金镶玉冠,身着蟒纹玉带,面容威严,不怒自威。
不是她的爹爹,汝阳王察罕帖木儿,又是何人?!
赵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栽倒在地。
她死死抓着窗框,眼睛死死盯着楼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疼得她喘不过气。
在汝阳王身后,还跟着她熟悉的身影——阿大、阿二、阿三。
甚至连玄冥二老都赫然在列!
这阵容,比她平时出行不知道要盛大多少倍,显然是冲着什么要紧事来的。
“怎么会……爹爹怎么会来这里?”
赵敏脑中一片混乱:“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苏晨!
是苏晨!
他根本不是去买什么叫花鸡,他是回大都通风报信去了!
他借着那个蹩脚的借口,离开了她,然后……然后带着她的爹爹来抓她回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赵敏惨笑出声,眼泪流得更凶了:“什么带我走,什么私奔,全都是骗我的!”
“苏晨,你好狠的心!”
她只觉得一阵屈辱和背叛感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为了他,不惜违背父命,甚至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
可他呢?却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将她卖得干干净净!
楼下传来汝阳王洪亮的声音:“敏敏可在楼上?为父来接你了!”
那声音穿透窗户,清晰地传到赵敏耳中,却让她如闻魔音。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梳妆台上,上面的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镜中破碎的倒影,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很快,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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