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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2/2)

刚才那穿透灵魂的一瞥从未发生过。他重新转过身,迈开步伐,毫无留恋地、决绝地向着与她背道而驰的方向走去,颀长的身影很快便汇入前方的人流,如同投入大海的一滴水珠,转瞬便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丝若有似无的冷冽气息,还固执地萦绕在帝笙周围的空气里,提醒着她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钟并非幻觉。

“阿笙!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呀!”林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许疑惑,清晰地拉回了帝笙的神智。

帝笙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她有些仓促地再次回头,看向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陌生的人影攒动,再无那抹孤绝的深色。

“没…没什么。”她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那依旧剧烈的心跳,以及灵魂深处那份莫名而巨大的空洞感。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朝着林晚走去,“刚才好像…看到一片特别大的樱花飘过去。”

她走到林晚身边,坐下。林晚递给她一杯温热的奶茶,絮絮叨叨地说着待会儿讲座的趣事。

帝笙捧着温热的杯子,指尖却依旧冰凉。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讲座的内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眼前反复闪回的,只有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了某种沉重宿命的眼眸,还有那瞬间席卷灵魂的、无法解释的巨大悸动与悲伤。

她轻轻抬起手,无意识地按在了自己的左胸口。那里,心脏正以一种不寻常的力度跳动着,带着一种被唤醒的、沉睡了千百年的钝痛。

刚才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就让她感觉……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耗尽了毕生气力?

无人能给她答案。只有窗外,最后的樱花,无声地、固执地飘落。

而在樱花大道的另一端,夜辰的脚步未曾有丝毫停留。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向僻静的林荫道深处。直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才缓缓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垂眸,凝视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指腹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相互摩挲了一下,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他闭上眼。

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清晰地烙印在眼底——她回望时眼中那瞬间的茫然、无措,以及深藏其下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那眼神,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开启了他心底尘封的闸门。无数被时光冲刷得模糊却永不磨灭的碎片汹涌而至,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种滚烫的、足以焚毁一切理智的浪潮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最终却只化作喉间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喘。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千钧重负,也咽下了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唤。

再睁开眼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波澜都已强行压下,只余下比夜色更深沉、比磐石更坚定的平静。然而,那平静之下,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寻觅终至的尘埃落定,沉重而滚烫,几乎要灼穿那层冰封的外壳。

良久,一声极低、极沉,带着穿越漫长等待终于得以确认的沙哑,从他唇间逸出,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得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你…在这里。”

风卷起几片零落的花瓣,打着旋儿,轻轻拂过他的衣角,又飘向远方。新的故事尚未落笔,但那个铭刻在时光深处的身影,已在无声的回眸中,被他再一次,牢牢地刻进眼底,沉入心底最滚烫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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