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程默的后颈流进衣领,他蹲在民俗研究所后巷的配电箱旁,看着苏雯用发卡撬开员工通道的门锁。
“监控系统已经瘫痪,”陈雨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伴随着急促的键盘敲击声,“但你们只有二十分钟——他们的服务器有镜像备份。”
程默摸进档案室时,霉味混着某种草药气息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扫过书架,最终停在标着“水祀研究(1980-2018)”的金属柜上。
最上层的牛皮纸袋贴着红色警告标签:“镜祭·活体媒介”。
档案第一页是泛黄的地方志复印件,记载着明代苏州河每年端午的祭祀仪式:“取铜镜六面,择阴女执之,照水见影,可通幽冥。”
程默的指尖在“阴女”二字上停顿——林夏的生日是1995年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找到了!“苏雯从隔壁书架抽出一本实验日志。1998年的记录触目惊心:
“6月5日,第17次镜祭实验。媒介:23岁女性(生辰符合条件)。子时置镜河畔,丑时媒介消失,仅回收两面铜镜。水面观测到异常波动持续37秒...”
附着的黑白照片里,六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围站在河边,中间椅子上绑着个蒙眼女孩。程默注意到他们站的方位,与公司仓库那六面全身镜的摆放角度完全一致。
“这帮畜生...”苏雯的指甲掐进档案纸。
手电筒突然闪烁起来,光束扫过档案柜玻璃——程默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影,左眼下有颗痣。
赵建国的日记本藏在消防栓背后的暗格里。
“2018年6月4日:林姓女子符合所有条件。她接触过铜镜,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6月5日01:15:仪式很顺利。但当她被拖进镜面时,那小子突然打电话来...”
程默的血液凝固了。日记记载的时间,正是他醉酒后打给林夏的那通电话。通话记录显示持续4分32秒——足够让镜中的“东西“顺着电波找到他。
“所以镜中人...”苏雯的声音发抖,“是林夏被困在镜界的一部分?“
陈雨菲突然在耳机里尖叫:“有人回来了!从后门走,现在!”
程默抓起档案夺门而出,却在走廊拐角撞上一面全身镜。镜中的自己慢慢扭曲,变成赵建国的脸,左眼下的痣渗出血珠:
“你也被选中了...“
暴雨中的仓库像座湿淋淋的坟墓。
程默把第六面镜子摆在其余五面中间,六边形闭合的瞬间,所有镜面同时泛起涟漪。苏雯按照档案记载,在每面镜子前点燃掺了香灰的白蜡烛。
“媒介需要活人的记忆,”她念着从研究所偷拍的操作手册,“月圆之夜,用执念最深之物为引...“
程默掏出那瓶樱花色指甲油。这是林夏留在他公寓的最后一件私人物品,五年来他一直藏在枕头底下。
当第一滴指甲油滴在镜面上,六支蜡烛的火焰突然变成诡异的蓝色。镜中浮现出林夏完整的脸,她张开嘴,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
“默默...救我...”
程默的手穿透镜面抓住她的手腕,触感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可就在他要拉出林夏的瞬间,镜面突然映出公司联谊会上陈雨菲的脸——她正对着手机说:“目标已接触媒介,准备收网。“
研究所的黑轿车急刹在仓库门口时,六面镜子已经全部碎裂。
程默跪在玻璃渣中,右手鲜血淋漓——他砸碎了最后一面镜子,阻止了林夏完全进入现实。苏雯瘫坐在墙角,指甲油瓶子滚落在地,标签背面露出微型追踪器。
“民俗研究所特勤处。”穿黑西装的男人亮出证件,“感谢二位协助我们回收实验体。“
程默突然笑了。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向市公安局直播:“刚才那些话,需要再向警察重复一遍吗?”
当警笛声由远及近时,程默看向满地镜片——每个碎片里都映出林夏不同角度的脸。最大的那块镜片上,有一行新浮现的血字:
“月圆夜,镜子需要新的祭品。”
而窗外,一轮满月正从云层后露出惨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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