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程默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面古董镜被倒扣在茶几上，镜框边缘渗出细密的水珠。
手机屏幕亮起，“镜中人”又发来消息：“她很想你。”
程默的手指发抖，打字回复：“你是谁？林夏五年前就出国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茶几上的镜子突然震动起来，发出蜂鸣般的嗡响。程默抄起抱枕压住镜面，布料下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是按住了某个活物的呼吸。
窗外，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蓝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扫过。程默数着自己的心跳，直到镜子恢复平静。
他翻开手机相册，找到五年前最后一张与林夏的合照——毕业旅行时在青岛拍的，她站在栈桥上，白裙子被海风吹得鼓起，像一只即将飞走的海鸟。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显示：2018年6月3日。
而朋友圈里，林夏最后一条动态发布于同年6月5日：“新生活开始啦~”配图是浦东机场的登机牌，目的地纽约。
程默突然意识到，他从未亲眼看见林夏登机。
周一早晨的地铁像沙丁鱼罐头。程默挤在人群中，闻到前排女士头发上的椰子洗发水味道——和林夏用的同款。
手机震动，公司群弹出通知：“今日10:00全员会议，讨论婚恋平台项目进展。”
程默盯着“婚恋平台”四个字，胃部一阵绞痛。上周联谊会后，匿名论坛那个帖子更新了：“相亲男之最——穷得坦荡奖得主：坚持请客结果钱包里只有两百现金，最后偷偷用花呗付款。”
帖子没点名，但财务部的陈雨菲昨天看他的眼神充满怜悯。
“静安寺站到了。”
广播响起时，程默突然寒毛直竖。他想起“镜中人”精准描述过他的通勤路线。转身环顾四周，早高峰的人流中，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一闪而过。
会议室里，赵总正在播放PPT：“我们的核心用户画像——25-35岁，有婚恋焦虑的城市白领。”
幻灯片切换到一张数据图，程默在“用户痛点”一栏看到自己的影子：经济压力、年龄焦虑、自我认同危机...
“程默，你负责的『脱单故事』专栏进展如何？”赵总突然点名。
全会议室的目光扫过来。程默张了张嘴，想起上周采访的那对通过婚恋APP认识的情侣——女方坦言最初是看中男方“闵行区有套80平婚房”。
“在...在收集素材。”他含糊道。
散会时，苏雯塞给他一张纸条：“下午三点，公司后楼梯间。”
纸条背面用铅笔写着：“我知道镜子的事。”
后楼梯间堆满杂物，安全出口的绿灯在黑暗中像只野兽的眼睛。程默推开门时，苏雯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
“你跟踪我？”程默压低声音。
苏雯啪地合上化妆镜：“『镜中人』也联系我了。”她从包里掏出一部旧手机，屏幕显示与“镜中人”的聊天记录——全是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的对话。
“她问我记不记得2018年6月4号晚上发生了什么。”苏雯的指甲掐进掌心，“那天我们部门团建，你喝醉了，是林夏来接你的。”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像被撕开一道口子——那晚他在KTV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林夏拍着他的背，手指冰凉。后来...后来是出租车后座，林夏哭着说“我们分手吧”，而他醉得只会重复“别闹”。
“第二天她就出国了。”程默声音干涩。
苏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确定吗？”
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一张模糊的照片——深夜的河边护栏，一抹白色裙角消失在画面边缘。拍摄时间：2018年6月5日凌晨1:23。
下班后，程默直接去了派出所。
“我想查五年前的一个失踪案。”他对值班民警说，“2018年6月，可能是在河边...”
民警敲键盘的手停住了：“具体日期和地点？”
程默突然语塞。他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证据——没有报案记录，没有新闻线索，甚至不确定林夏是否真的失踪。朋友圈里，她的账号每年生日还会自动发布蛋糕表情。
“就是...随便问问。”
走出派出所时，暴雨倾盆而下。程默站在屋檐下，翻出林夏母亲的电话——五年来第一次拨打。
“喂？”接电话的是个男声。
程默喉咙发紧：“阿姨在吗？我是...”
“她去年就走了。”男人打断他，“你是程默吧？她临走前还念叨，说小夏在美国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
雨幕中，程默看见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穿黑连帽衫的人，正举起手机对准他。闪光灯亮起的刹那，他看清对方手里拿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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