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绝对的黑暗。
程默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左眼的镜面瞳孔成了唯一的光源，映出周围漂浮的镜面碎片——每一片都凝固着某个轮回的瞬间。
“这是镜界的最深处。”
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默转身，看到70岁的自己漂浮在不远处。老人的左眼已经完全镜面化，右眼却保持着人类的瞳孔，里面盛满了程默从未见过的疲惫。
“欢迎来到起点，也是终点。”
老人身后，152面铜镜组成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缓缓旋转。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年龄的程默，从7岁到69岁，唯独缺少70岁的影像。
1
“这是哪里？”程默的声音在虚无中产生奇异的回声。
“镜界核心。”老人轻轻挥手，一面铜镜飘到程默面前，“所有轮回的交汇点。”
镜面映出的不是程默的脸，而是1994年的苏州河考古现场。年轻的林夏正跪在河边，手里捧着刚出土的青铜匣。她的表情突然凝固，瞳孔开始镜面化——正是轮回的起点画面。
“第一次轮回时，我犯了个错误。”老人的手指划过镜面，画面切换到实验室场景，“我以为激活152面镜子就能停止这一切。”
程默看到年老的自己将铜镜按在年轻赵建国的额头：“结果只是创造了第一个管理员。”
左眼的镜面瞳孔突然灼痛，程默看到更深层的真相——70岁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第0号错误”，是他在绝望中启动了整个轮回系统。
2
“为什么是152次轮回？”程默问。
老人苦笑：“那是林夏剩余的心跳次数。”
他挥手召来另一面镜子，映出医院监护仪的画面：林夏躺在病床上，各种导管连接着她的身体。心电图显示微弱而规律的波动，数字定格在152。
“现实世界的她处于脑死亡状态。”老人的声音颤抖，“我偷走她的意识，植入镜界系统......想找到救她的方法。”
程默如遭雷击。所有轮回中的“林夏”都只是意识副本，真正的她一直躺在某个医院的病房里。
“第153次轮回是最后机会。”老人指向莫比乌斯环中心，“当环闭合时，她的心跳会停止。”
环上的缺口正在缓慢缩小，程默估算最多还有72小时。
3
“苏雯是谁？”程默突然问。
镜面切换画面：年轻的苏雯穿着白大褂，正在给昏迷的林夏做检查。她的右眼在画面中突然变成镜面，映出病床下藏着的一面铜镜——编号55。
“第七个‘错误’。”老人叹气，“她是林夏的主治医师，也是唯一发现镜界存在的人。”
画面中的苏雯突然抬头，仿佛能透过镜子看到他们：“我用右眼保存了她的部分意识，这是赵建国不知道的。”
程默的左眼突然与画面中的苏雯右眼同步，接收到一段加密记忆——2014年的医院停尸间，苏雯将第55号铜镜藏入一具尸体的眼眶。
“时间不多了。”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身体开始镜面化，“你必须......”
他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个镜界核心开始摇晃，莫比乌斯环加速旋转。
“赵建国发现你了！”老人奋力将程默推向环的缺口，“去找55号镜子！”
4
程默在坠落中看到三个光点：
2014年的医院停尸间，第55号铜镜正在尸体眼眶中发光
1994年的考古现场，林夏手中的青铜匣突然裂开
现在的镜界边缘，赵建国带着镜面保安队冲来
他必须做出选择。
“三选一。”70岁的自己声音越来越远，“记住，这次要......”
话音未落，程默被吸入环的缺口。无数记忆碎片如刀刃般划过身体，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老人完全镜面化的脸——他终于成为了莫比乌斯环上第153面镜子。
5
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
程默在停尸间的金属台上醒来，身旁推车上躺着一具盖白布的尸体。他的左眼自动对焦，透过白布看到尸体右眼眶里的铜镜——编号55，边缘刻着“时间锚点”三个字。
“你终于来了。”
苏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默转身，看到她的右眼完全镜面化，左眼却布满血丝。
“我花了二十年等你。”她掀开尸体白布——是70岁的自己，“他的左眼就是第55号镜子。”
程默颤抖着取下老人眼中的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一段全息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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