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盯着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格，数字像蚂蚁一样爬行。午休时间，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空调嗡嗡作响，吹得他后颈发凉。
手机震动，是婚恋APP的推送：“您收到一条新评价！”
他点开通知，界面跳转到一个匿名用户的五星评分，附带简短留言：“喜欢你的坦诚。”程默皱眉——他根本不记得最近和谁聊过天。个人主页的访问记录里，一个ID叫“镜中人”的用户头像灰着，注册时间显示是昨天。
“搞什么...”他嘟囔着，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要不要点开私聊。
突然，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程总监，这么敬业啊？”
行政部的苏雯抱着一叠文件站在他背后，红唇微扬。程默手忙脚乱地锁屏，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茶水间里，程默往速溶咖啡里倒了第三包糖。
“联谊会名单出来了，”苏雯倚在门框上，亮出手机屏幕，“你和我们部门一组，周六下午两点。”
程默盯着她指甲上的星空贴钻，想起上周在匿名论坛看到的帖子——《盘点我相亲遇到的奇葩男》，第三条写着：“月薪不过万还坚持AA制，手机屏保是前女友照片。”
“我能请假吗？”他问，“家里水管漏了。”
苏雯笑了：“赵总说了，这次联谊算KPI。”
程默的咖啡溅出几滴。公司最近接了婚恋平台的年度策划案，要求员工“深度体验产品”。市场部的张婷甚至在周报里写：“成功匹配并约会三次，获得第一手用户数据。”
“对了，”苏雯转身时突然说，“你相册里那张星空照挺好看的。”
程默僵住——那是他隐藏相册的封面。
周六的联谊会在一个网红咖啡馆举办。程默迟到了十分钟，推门时发现同事们已经按分组坐好。每张桌上摆着心理测试题和“36个让彼此相爱的问题”手册。
“程总监！”策划部的刘阳挥手，“给你留了位置！”
程默走过去，发现唯一空位旁边坐着财务部的陈雨菲——全公司唯一知道他真实工资条的人。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针织衫，和上周相亲的李雯像同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第一轮，请分享你最近一次哭的经历。”主持人敲了敲铃铛。
轮到程默时，全桌安静下来。他盯着咖啡杯里的拉花：“上周...看《忠犬八公》重映版。”
没人笑。陈雨菲突然说：“你养过狗？”
“大学时和...”程默顿住，“和前女友一起养过一只金毛。”
桌对面苏雯的眉毛挑了起来。程默想起那个匿名帖子，胃部一阵绞痛。
游戏进行到“互相赞美”环节，刘阳拍他肩膀：“程哥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财务部实习生补充：“对，上次报销多打了三百，他主动退回来了。”
程默看着玻璃窗映出的自己——二十九岁，穿着优衣库UT，头发因为省钱三个月没修剪。老实。这个词像块墓碑。
联谊会结束后，程默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个叫“镜中人”的私聊窗口。
“你是谁？”他打字。
对方状态显示“在线”，但迟迟没有回复。程默翻看“镜中人”的主页——零动态，零照片，个人简介只有一句话：“你知道水为什么能照出影子吗？”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因为你足够深。”
程默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咖啡馆的音响正放到《加州旅馆》的吉他solo，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和林夏挤在Livehouse，她耳后的香水混着汗味，在黑暗中像某种秘密信号。
“我们认识吗？”他回复。
这次对方秒回：“你每天坐10号线，在静安寺站换乘，早餐通常是全家饭团加豆浆。”
程默的血液瞬间冻结。
晚上十点，程默蹲在出租屋门口拆快递。下午“镜中人”发来一个地址，说“送你个礼物”。
纸箱里是一面古董梳妆镜，铜框上刻着缠枝花纹。镜面出奇地清晰，照出他下巴上的胡茬和眼里的血丝。
“什么恶作剧...”程默嘟囔着，准备合上箱子。突然，镜面泛起涟漪，像被风吹过的水面。
他触电般缩回手。
再看向镜子时，里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长发垂到腰际。她缓缓抬头，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
程默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五年前的林夏。
镜子里的她举起右手，掌心贴住镜面。程默下意识后退，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水流到地板上，形成一片小小的水面，倒映出天花板的吊灯——灯影里，分明有个长发人影在晃动。
手机突然亮起，“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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