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在坠落中惊醒，身体悬浮在无边的黑暗里。
152面铜镜碎片环绕着他，每片镜子里都播放着不同时间线的记忆——7岁的他在河边捡到铜镜，17岁的他将林夏推下河堤，70岁的他站在实验室里往年轻自己的眼睛里植入镜片……
一块碎片突然贴近，映出苏雯焦急的脸：“程默！用左眼看镜界坐标！”
她的声音从镜面传来，却像是从程默左眼的镜片深处发出。
1
黑暗突然有了形状。
程默发现自己在一条镜面长廊里，两侧的墙壁由无数碎镜拼成，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年份的自己。走廊尽头是一扇门，门牌上写着“B7-**”。
“这是时空褶皱。”
25岁的林夏从某块镜面走出，白裙子下摆滴着银灰色液体。她指向门缝下渗出的光：“第38号实验室，你最后的记忆就藏在那里。”
程默的左眼突然灼痛，镜面视野里浮现一串数字：31.2304N,121.4737E。
“这是……上海中心坐标？”
林夏的嘴角裂开：“不，这是152个时空的交汇点。”
2
门后的实验室比程默记忆中的大十倍。
七座巨型玻璃罐矗立在北斗七星方位，每座罐子里都漂浮着上千个微型人体。程默走近最近那座罐子，看见无数个7岁模样的自己悬浮在液体里，每个胸腔都嵌着镜片。
“容器即钥匙。”
赵建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程默抬头，看见实验室天花板是面巨大的镜子，赵建国的脸倒映其中，左眼的镜片延伸出无数光纤，连接着所有玻璃罐。
“你终于明白了？”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每个载体都是钥匙，用来打开对应时空的通道。”
程默的左眼视野突然分裂——
现实中的实验室开始崩塌，而镜面反射的景象却越发清晰：赵建国站在公司楼顶，将一片樱花指甲按进某个员工的眼球。
3
“程默！看地面！”
苏雯的声音从某块碎镜里传出。程默低头，发现实验室的地板是面巨大的铜镜，镜背的双鱼纹正在蠕动。
当他的影子碰到鱼眼位置时，地板突然透明，露出下层空间——
真正的林夏被锁在玻璃舱里，身体连接着上百条光纤。她的右手无名指缺了一片指甲，伤口处插着数据线。
“这是第152号载体本体。”赵建国的笑声震碎了几块镜面，“其他151个都是她的复制品。”
程默的左眼突然流出银灰色液体，滴在地板上。液体渗入铜镜纹路，双鱼开始游动。林夏的本体突然睁开眼睛，与程默隔空对视。
镜面同步率跳到45%。
4
“默默，选一个。”
152个林夏的声音同时在实验室回荡。每面镜子里都走出一个穿白裙子的她，从7岁到70岁，每个都伸出右手：“给我一片你的记忆。”
程默摸向胸口，那里的皮肤已经半镜面化。当他的手指碰到心脏位置时，一块记忆碎片被抽离出来——
2018年6月4日深夜，醉酒的自己确实拨了电话，但接听的林夏正在河边，身后站着三个戴口罩的男人。
“这就是第38号轮回的真相。”25岁的林夏接过记忆碎片，“你听见她遇害，却以为是自己醉酒的幻觉。”
所有镜子突然同时映出同一个画面：程默穿着白大褂，将第38片樱花指甲植入某个载体的眼球。而那个载体，长着赵建国的脸。
5
实验室开始崩塌时，程默的左眼视野完全变成了镜面。
他看见苏雯通过黑洞打开了临时通道，现实世界的苏州河正从裂缝中涌入。林夏的本体在玻璃舱里挣扎，光纤一根根崩断。
“容器即钥匙……”
程默突然明白过来。他冲向最近的那座玻璃罐，将手掌按在表面。罐体立刻镜面化，映出他胸腔里的镜片——那上面刻着微型的双鱼纹。
“你要干什么！”赵建国的脸从天花板镜面凸出，“停下！”
当程默将左眼贴近罐体时，两片镜面产生共振。整个实验室的镜子开始连锁碎裂，152个时空的裂缝在空气中交织。
最后一刻，他看见林夏的本体挣脱束缚，将右手伸向某个时空裂缝。她的无名指上，樱花色指甲油鲜艳如血。
镜面同步率定格在4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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