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清晨总是泛着寒意,不过暖阳徐徐升起,这寒意也就慢慢消散。虽是倒春寒,但卫城河两岸的柳枝,已探出嫩绿的芽尖,只是偶有一两枝还未凋零的梅花。
河岸中段,有一处蜿蜒曲折的长廊,长廊后是一座雕梁画栋的醉心亭,四周围观着观赏春意的人群,常常喜欢聚集此处。
他们啜着新点的茶汤,于醉心亭石桌上铺开宣纸,提笔晕墨作画。而文人雅士,若在此处遇上投契之人,便会兴致顿起对诗斗词,此乃他们附庸风雅的乐事。
清欢茶铺就坐落在卫城河的十字巷口,左邻药铺的幌子在晨风中飘卷。唐清欢伏在柜台核账时,案上的漆盒正摊开一束竹制算筹。
茶坊内已坐了喝早茶的老客,灶间的茗酥正将最后几个爆浆流沁饼翻面,铁锅烙出的醉香顺着窗缝飘向街面,辰时三刻一到,这临街小窗便要开售饼子。
龙团将茶饼在茶碾里磨作青粉、煮水、分茶。松烟来往后厨将客人要的小食端出,没有一人闲着。
唐清欢将算筹最后一道斜纹排定,提笔在账本末页,落下——三日合计:八两纹银。不过三日,这营业收入便达到这个数,照此下去,清欢茶坊的名号定能顺着这河水传遍卫城。
她将算筹搁置进漆盒,露出微微笑意,忽觉耳垂一阵发烫,眼前徐徐浮起金字:
【恭喜新店开业成功,小有名气!功德值+50。提示:注意数月后,北上来往的货客。】
她‘呼’地出了口气。
这引灵灯好久都没有提示了,上次扣掉100功德值,让她纠痛了好久,还好慢慢赚回来了。不过筹集1000功德值,不知何时能完成?
她收拾好柜台,转身看了看龙团、松烟,忙得已是晕头转向。
现在是卯时七刻了,唯独没有见到林傅盛的影子。
林傅盛端着酒壶,苦泠泠的啜了几口。
他喃喃自嘲,身为三代单传,寒窗苦读十数载,却落得科举无榜的结局。
曾几何时,祖辈自上古时期起,便是世代乐师,声名远播。祖父更是官至正三品太常卿。
林傅盛生在汉州,父亲乃当地县令,自小家里过得还算充盈,三岁那年,父母便为他请了一位当地博学的师傅,教他念书。过了一年,身为县令的父亲秉公审理一桩案子,帮了一户农家,那家人为了表示感谢,便将女儿送进家门给父亲做妾。
林傅盛的父亲,为人正直,是当地难得一见的清官。他再三推辞,但女子苦苦在衙役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林傅盛母亲是位贤良大度的女子,见这农家女如此坚定,劝林父收了此女。此后,林母待小妾亲如姐妹,一家和睦,那小妾也视林傅盛为己出。
七年后,父亲突然患重病离世,是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可惜五年前母亲也撒手人寰了,临终嘱咐务必考取功名,重现林家辉煌,将姨娘当作生母般孝顺。
现在不仅是父母的厚望,还有对清欢的承诺,都无法兑现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糟糕!他和清欢的赌约,该如何给她说?
此刻他望向落榜告示的方向,苦笑摇头,仰头灌下几口郁闷苦酒入肚。
“你听说了吗?这次省试上榜的人,有哪些?”林傅盛身后传来低声细语。
他缓缓侧脸斜视,只见穿着一身黑棕色粗布直裰和一身素白色直裰的男子,正喝酒吃着油酥花生米,窃窃私语。
“这都落榜了,我还关心上榜的人?”素白色男子回道。
“嗨!你就不意难平吗?”
“我瞧着那榜上之人,不是蹇家的亲戚故旧,便是那些立过赫赫战功的武勋世家,最差也是他们的家眷亲属。”
“那又怎么样?朝廷不还是给了落榜考生补贴吗?”
“哎!你糊涂呀!这次参加殿试人选就是内定的。直接将没有武家背景的人淘汰了。”
“你我苦读十载,就为这一两银子补贴?”
那素白衣男子举杯,敬了黑棕色粗布男子,摇头苦笑。
“算了,李兄!看来寒门难出贵子。天子要作弊,你我皆无力改变。”
“嘘!算了,喝酒。”
林傅盛听了他们对话,这怒火在心中盘旋。
寒门在这个朝代难出贵子?的确!皇帝昏庸,重武轻文,将来必定败在此处。
他想到这里,喝酒的劲更猛了些,三两杯后就醉了过去。
初春的江南最是惹人流连,莫说往来商客如织,便是各地游人亦络绎不绝。
这饼子就成了他们踏春赏游的必备之物,旅客只要一进这卫城,寻了旁边人一问,什么好吃?什么好玩?保准他们推荐这爆浆流沁饼。
这辰时一过,爆浆流沁饼便一扫而光。
午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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