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在车厢内回荡,分不清是我的,还是淮安的,亦或是后座惊魂未定的父母们。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挡风玻璃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污迹,有泥点,有油污,甚至……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暗红色斑点。
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着,发出单调的摩擦声,却怎么也刮不干净那片浑浊。
车灯刺破前方愈发浓重的暮色,照亮了空旷得有些诡异的路面。偶尔能看到翻倒在路边的车辆残骸,扭曲的金属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更远处,城市的方向,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浓烟滚滚升腾,如同巨大的、扭曲的黑色墓碑。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轮胎摩擦路面的沙沙声。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漫过四肢,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一旦松弛,疲惫和迟来的恐惧便疯狂反噬。
“小夏……”
母亲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刚才……刚才那些……都是真的吗?那个……那个吃人的……”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屿,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小屿似乎被之前的颠簸和紧张的气氛惊醒,茫然地睁着大眼睛,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越来越陌生的黑暗树影。
“真的。”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建那个安全屋。”
目光扫过后视镜,父母和公婆的脸上,惊魂未定的恐惧尚未散去,又添上了浓重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的乱麻——有后怕,有庆幸,有对未知前路的巨大恐惧,或许……还有一丝对我这个“疯狂”女儿多年筹备的、迟来的理解?抑或是更深的、不敢宣之于口的质疑?
淮安伸出手,宽厚温暖的手掌覆盖在我依旧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的手上。
他的掌心也一片冰凉潮湿,但那份无声的支持,像一块沉重的磐石,压住了我心底仍在翻涌的惊涛骇浪。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了一下。
车子在愈发荒凉的道路上疾驰,将那座正在身后熊熊燃烧、发出痛苦哀鸣的城市一点点抛远。
道路两旁的树木黑影幢幢,如同沉默的巨人,注视着这辆伤痕累累、满载着惊魂的钢铁方舟驶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车灯的光柱像两柄脆弱的长剑,努力劈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安全屋——那座藏在深山褶皱里、耗费了无数心血和积蓄的堡垒。它真的能隔绝身后那片正在吞噬一切的炼狱吗?
苏南那十九个未接来电,如同十九个冰冷的问号,悬在心头。她知道了什么?她还想说什么?这灾难,是否还有更深的、更令人绝望的隐情?
道路在车轮下延伸,沉入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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