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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的娃,墟市的门 (1/3)

就在这片被污秽冻结的“沉默”中,方倾羽动了。

她从破棉袄的怀里,缓缓抽出一张纸。那张纸揉得发皱,边缘残留着一个不甚清晰的血红指印。

那是那张强按着她手印的“婚书”。

在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下,在刺鼻恶臭和凄厉哀嚎的背景音中,她纤瘦的手指异常稳定。

一下,两下,三下。

纸张发出不堪承受的嘶鸣,被撕成了两半、四半、无数碎片。

然后,那只布满冻疮和污迹的手,高高扬起。

碎纸片如同苍白的雪片,带着最刻骨的轻蔑与决绝,纷纷扬扬地落下,盖了地上翻滚的三个“屎人”满头满脸。

方倾羽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之前的嘶吼有些沙哑,却像是淬了冰的钉子,钉进每一个人的耳膜:

“这替嫁的死人书,就陪你进棺材吧!”

最后一片,精准砸在了王翠兰的脸上。

她的目光掠过地上哀嚎翻滚的仇敌,最后落在天井外面那条通往镇子的土路上——寒风凛冽,卷起路上的枯叶尘土。

活下去!去最远最苦的地方!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锐痛,嘶哑的声音在腥臭的空气里爆开:

“我,方倾羽!响应号召!去最艰苦的地——接!受!改!造!谁拦——就是破坏龙国国策!”

这口号般的话语,像是一把无形的巨锤,砸醒了被污秽震住的空气,也瞬间占据了不容置疑的绝对高地!

她的视线,像是淬了寒冰的刀锋,精准地刮过角落那个抖成筛糠的身影。方芳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下巴上的瓜子皮都忘了擦掉。

方倾羽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却不是笑,是刀锋刮过骨骼的冰冷弧光。

“方芳,我的‘好姐姐’……”

冰冷的字眼,砸在每一个竖耳倾听的人心上。

“我‘替’你下乡了。”她刻意加重了那个“替”字,带着血的腥气,“你好自为之!”

“替”字出口的瞬间,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芳像是一脚踩空的石人般,脸上最后一点自以为是的侥幸彻底崩溃、粉碎。

她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眼睛瞪大到极致,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眶,仿佛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灵魂上。那摞还没来得及嗑的瓜子,从她瘫软无力的指尖滑落,哗啦一声,在冻结的地面上溅开一片狼藉。

方倾羽最后的话彻底击碎了方芳!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

而方倾羽再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天井低矮的围墙豁口外,是蜿蜒向远方土路。冷冽的寒风毫无遮拦,吹得她那一身刺眼又不合身的红布片猎猎作响,裹着她单薄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被那风撕碎卷走。

但她的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把刚刚出鞘染了血的寒刃。

然后,她跑了出去。

没有一丝犹豫,带着一种摒弃了生死的决绝,猛地扎进那一片灌满寒风却象征着自由的灰蒙蒙里!

“不!!!方芳,女儿啊!她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你怎么躲啊?!!”

王翠兰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崩溃的厉鬼般的尖嚎,穿透了恶臭的空气,也撕碎了方芳最后的侥幸。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灌进喉咙深处带来冰冷的刺痛,却奇异地燃烧着胸腔里那一点灵泉带来的微弱暖意。

方倾羽一鼓作气在冰冷碎石遍布的土路上奔出几百米,身后林家那一片污秽与绝望似乎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空间里那十几块大黄鱼和所有物资硌着她的意志。

方向只有一个——

前面地平线上,那座砖石砌成的火车站房顶上,一根孤零零的烟囱正冒出稀薄的黑烟,如同她黯淡命运里的指引。

通往北方知青专列的火车,那趟列车,就是她此刻唯一的生路!

绿皮火车像一条负重的铁兽,在无垠的灰白冻土上爬行。硬座挤满了人,混杂着汗味、劣质烟草味、煮鸡蛋和咸菜疙瘩的气息,沉闷地压迫着每一寸空气。

方倾羽蜷在靠窗的角落,破旧的棉袄裹紧单薄的身体,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胸口由灵泉带来的微弱暖意顽强对抗着侵入骨髓的寒意。

可她太累了,意识不知不觉沉入那片刚刚获得的虚空世界。

空间不大,木屋里躺着此刻全部的家当。母亲留下的硬壳笔记本在最中间,扉页翻开,工整清丽的英文花体字仿佛无声的安慰。

意念试探着触碰那个灰扑扑的“墟市”,只得到冰冷回应:

【随身商城需“真实时代印记”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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