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到的声音道:“此乃…家母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的…唯一遗物!千叮万嘱,不可轻易示人,更不敢…以此牟利过甚,怕…折了福分,愧对先母啊!”“孝道”和“亡母遗命”两顶大帽子稳稳扣上。
见长孙无忌果然被这“秘方来源”堵得眉头紧锁,李恪话锋一转,抛出了让步提议:
“不过…大人若真心扶持小子,小子斗胆,想请大人帮个小忙。”
“哦?什么忙?”长孙无忌紧紧盯着他。
“您看,”李恪指了指店内拥挤的空间,又指了指后院隐约传来的熬油气味,“小店地方太小,熬油制皂的气味也扰民。若能寻个更大、更僻静的场地…还有每日所需的油脂、碱料采购,琐碎费神…”他顿住,看着长孙无忌的眼睛,仿佛下了极大决心:
“若大人能帮小子解决铺面和原料采购这两大难题,小子…愿让出一成干股!权当谢大人援手之恩!这…已是小子最大的诚意了!再分,就真要愧对亡母在天之灵了!”
一成股份,换实际的地皮和稳定的供应链资源,这是李恪的底线。想空手套?没门!
“一成?”长孙无忌眼神闪烁,对这个数字极度不满。他堂堂一国宰相,亲自出面,居然只换一成?还要搭上铺面和采购渠道?这小子滑不留手!
他盯着李恪那张写满“真诚”与“为难”的脸,胸中郁气翻腾。
沉默在闷热的空气中蔓延,只有店外排队妇人的低语和店内算盘珠的噼啪声作响。
良久,长孙无忌忽然冷哼一声,猛地一甩袍袖,转身就走!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走到门口,脚步却是一顿,并未回头,只将冰冷的声音丢了过来:
“李郎,好好考虑清楚!莫要…自误!”
说罢,带着护卫径直上车。车帘重重落下。马车迅速驶离,只留下店门口面面相觑的排队人群和店内噤若寒蝉的众人。
李恪脸上那“为难”与“恳切”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一丝冰冷的嘲弄浮现嘴角。
他轻轻拍了拍袖子,对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嗤笑:“自误?老狐狸,等你回头求我的时候,分你半成都嫌多!”
长孙冲这才敢蹭过来,脸色发白,声音发颤:“恪…恪哥…我爹他…真生气了!不会…报复咱们吧?”他是真怕他爹的雷霆手段。
李恪抬手,重重拍在长孙冲肩膀上,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脸上却满是笃定的笑容:“怕什么?你爹现在,比谁都怕这生意黄了!他舍不得这只‘下金蛋的鸡’!”
……
回府的乌木马车在微晃中前行。
车厢内,长孙无忌闭目靠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肥皂那滑腻的触感,鼻端更是萦绕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油脂与廉价花香的怪味,提醒着他方才在店铺里的遭遇。
“竖子!狂妄!”他心中暗骂。一个被贬为庶人的皇子,竟敢如此讨价还价!拿亡母遗命做挡箭牌?滑天下之大稽!那一成股份的施舍姿态,更是赤裸裸的羞辱!
然而,怒火灼烧之下,另一种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
他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恪记门口那蜿蜒的长队,仆妇丫鬟攥着钱币急切的脸庞;耳边仿佛又响起儿子长孙冲昨晚那亢奋又疲惫的声音:“…真能赚钱…一天好多钱…他给了我半成股…”
那肥皂…他下意识摊开手掌。东西确实古怪,不起眼,闻着怪,但触手温润细腻…“洗出贵妃肤”?口号虽荒谬,可那些贵妇趋之若鹜却是不争的事实。
还有李恪层出不穷的手段——冰饮、刨冰、会员、包装、口号…短短时日就将这店铺经营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
一股混杂着贪婪与强烈掌控欲的情绪,猛地压过了愤怒。
“不行!”长孙无忌倏地睁开眼,眼中精光暴射,再无半分阴沉犹豫,只剩下势在必得的锐利锋芒,“此子…确是经商奇才!肥皂生意,还有那‘香水’…必须抓在手里!”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急促地敲击着,如同敲打着无形的算盘珠。
一个被贬、无权无势的皇子,靠点小聪明弄出来的东西,凭什么独占如此暴利?这份财富,这份能影响长安富贵人家的新奇之物,合该由他长孙家掌控!
“得让他明白,在长安城,光会做生意…可不够。”长孙无忌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需要施加足够的压力,让那小子认清现实,乖乖就范。铺面?原料?哼,或许,就从这里入手?让他尝尝寸步难行的滋味!
马车驶入长孙府深幽的院落,长孙无忌的心中,一张无形的网已悄然开始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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