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船划破桃花潭水,船尾的涟漪追着月光。
杜甫握着船桨的手微微发紧,船舷上的桃花纹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太白,你说要送密信回不良人总坛,怎么绕到桃花潭来了?
李白仰头痛饮一口酒,酒液顺着胡须滴在青衫上,染出深色的痕迹。
他望着潭边渐次亮起的灯笼,喉结动了动:总坛的暗桩早接到消息,此刻该在朱雀街等信。他屈指叩了叩腰间的酒葫芦,我带你来这,是因为影月昨日出城时,马掌上沾着桃花潭的红泥——她要联络的叛军眼线,黑鸦,必定藏在此处。
杜甫的瞳孔缩了缩。
他记得前日在西市,有个戴斗笠的人撞翻他的诗稿,捡起时指尖沾着股腥甜——像血月教常用的迷香。
原来那不是巧合。
船靠岸时,醉桃坊的酒旗正被风卷起一角,坊字墨迹未干,在灯笼下泛着湿意。
李白先跳上码头,青衫下摆沾了点水,却浑不在意地甩了甩:走,喝两杯。
酒肆里人声嘈杂。
炭炉上的酒瓮咕嘟冒泡,混着炒栗子的焦香钻进鼻腔。
李白选了张临窗的桌子,恰好能看见后门的竹帘。
他刚坐下,就见柜台后擦酒壶的胡十三眼皮跳了跳——那是不良人约定的暗号:有情况。
杜甫顺着李白的目光望去。
靠里墙的方桌旁,一个戴毡帽的男子正端着酒碗起身,却又在两步外的条凳坐下。
他的左手始终压着腰间的布包,指节发白,像是在攥什么硬物。
更可疑的是,他每换一次座位,都会用袖口蹭蹭桌角——这是易容者怕妆面脱落的习惯性动作。
那是黑鸦。李白的声音低得像片落在酒碗里的花瓣,他在找能同时看清前后门的位置,方便逃跑。他摸出半吊铜钱拍在桌上,老胡,给我来坛十年陈的桃花酿。
胡十三擦酒壶的手顿了顿,铜钱下压着的碎纸片被他用小拇指勾进袖中——那是封锁后门的指令。
他扯着嗓子应了声好嘞,转身时踢到了门槛,陶瓮在柜上晃了晃,发出脆响。
戴毡帽的男子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李白时顿了顿,又迅速垂下。
他的喉结动了动,右手悄悄摸向腰间。
李白突然仰头大笑,手指扣着酒碗边缘:子美,你可记得我那首《赠汪伦》?未等杜甫回答,他已起身举杯,声音如钟磬撞破酒肆的喧嚣:桃花潭水深千尺——
话音未落,他的脚尖轻点青石板,步法忽缓忽急,像是踏在无形的琴弦上。
第一脚踏出深字,潭水应声翻起尺高的浪;第二脚踏出尺字,酒肆里的烛火竟跟着他的脚步明灭;当不及汪伦送我情的尾音消散时,他的身影已绕着戴毡帽的男子转了三圈,每一步都在地面踏出水痕,将人困在水纹构成的圆圈里。
踏歌行!
杜甫想起李白前日说的诗剑步法——以诗为引,以步为剑,每句诗对应一记杀招。
此刻他手背的光纹灼得发烫,竟能看清李白脚步里藏着的轨迹:像潭水的波纹,像诗稿的折痕,更像一把未出鞘的剑。
戴毡帽的男子突然掀翻桌子,陶碗碎片劈头盖脸砸来。
他的毡帽在混乱中掉落,露出底下精心粘贴的络腮胡——果然是易容!
他转身冲向窗户,指尖寒光一闪,竟是淬了毒的柳叶刀。
李白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狼毫笔,笔锋蘸了蘸桌上未干的酒渍,在半空划出情字的最后一笔。
潭水突然倒卷着撞向窗棂,碎冰般的水花裹着剑意,将男子的退路封得严严实实。
男子的刀尖离窗户只剩三寸。
他脖颈上的青筋暴起,正欲拼着受剑伤突围——
当啷一声脆响。
后门口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男子的目光扫过后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李白的笔锋却已抵住他后颈。
酒气混着墨香钻进男子鼻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黑鸦,你猜胡十三刚才踢翻的,是酒瓮...还是你的退路?
男子的柳叶刀当地坠地。
他望着后窗透进的月光,突然发出一声尖啸——那是血月教的示警暗号。
李白的眉峰一挑。
他知道这声啸叫会引来更多麻烦,但此刻更重要的是
子美。他转头看向呆立的杜甫,眼里闪着灼灼的光,把你怀里的诗稿拿出来。
让这贼子看看,诗,到底能护什么。
杜甫摸出怀里被体温焐热的诗稿。
泛黄的纸页在烛火下舒展,《赠汪伦》的字迹清晰如昨。
他望着黑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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