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疯狗塞给我的族谱残页,指腹摩挲着“张远山”三个字——这是他父亲的名字,墨迹在月光下泛着褐黄,像一块结了痂的旧伤疤。
苏晴雪的冰翼托着我们向云隐层上升,风裹挟着渊墟层的煤渣往脸上砸,而我却盯着钟楼顶端的那道白影。
墨狐的狐面在月光下宛如一片薄冰,她举着微型录音器的手稳如磐石,稳得让我后槽牙直发酸——这个女人,到底藏了多少底牌?
“放我下去。”我拍了拍苏晴雪的冰翼。
她冰蓝色的眼角扫了过来,发梢结着冰晶:“林川,你现在战体刚刚共鸣,神魂海还在灼烧。”她的指尖点在我胸口,冰意顺着战体纹路钻了进去,烫得我倒抽一口冷气,“至少等我为你封住三处隐伤。”
“封伤的药在墨狐那里。”我扯了扯嘴角,“再说了,二十年前的月亮,总不能让它等太久。”
苏晴雪的冰翼突然收拢,我踉跄着踩上钟楼的青铜瓦片。
她没有跟上来,冰锥在脚下凝结成阶梯,人却退到了半空中,冰璃宅方向传来机械的轰鸣声——那是张虎的残党,她得守着疯狗。
我抬头望去,墨狐已经蹲了下来,正用匕首撬着钟楼的青石板。
月光漏进她的发间,我这才看清她耳后有一枚银色狐纹,与她脖子上挂着的微型录音器颜色相同。
“过来。”她头也不回,匕首“咔”的一声挑出一块带有符文的石板,“帮我按住这头。”
我蹲了下去,掌心刚碰到石板边缘,战体纹路突然发烫。
青铜混合着冰蓝的光芒从皮肤里渗了出来,石板上的符文也跟着亮了起来——是和冰璃宅祭坛一样的纹路,像一条蛇顺着我的手腕往上爬。
“二十年前,我师父带着我蹲在冰璃宅的梧桐树上。”墨狐的声音突然轻柔起来,她撕下脸上的狐面,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左眼角有道月牙形的伤疤,“那天晚上,云阙会的人抬着七口黑棺进了地窖。我数过,每口棺材里都躺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身上缠着和你战体一样的青铜纹路。”
她从怀里抽出一张泛黄的地图,铺在石板上。
我凑近一看,地图边缘全是焦痕,中间用朱砂画着一个八芒星阵,每个尖角都标着“渊墟层XX巷”“云隐层XX钟楼”——正是我们脚下的这个地方。
“每座浮空城都需要活人供奉。”她的指尖划过八芒星中心的“天枢层”三个字,“他们管这叫‘血脉供养’,用战体觉醒者的血去喂养……喂养那个东西。”
地底突然传来震动。
我膝盖一软,差点栽进地图里。
战体纹路在皮肤下翻涌,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针在扎我的太阳穴——那是心跳声,沉闷而有规律的心跳声,从地底最深处传来,震得钟楼的铜铃嗡嗡作响。
“不是活人。”我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是战体觉醒者的血脉……他们把血抽干,封在什么东西里当电池?”
“叮——”
金属摩擦声从头顶炸开。
我抬头望去,三根机械触手正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钢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其中一根已经缠住了钟楼的避雷针。
墨狐猛地把地图塞进我怀里,抄起微型录音器就往楼边跑去:“去东边!控制中枢的位置在……”
“苏晴雪!”我吼了一嗓子。
冰蓝色的光刃应声劈了下来,斩断了缠在避雷针上的触手。
苏晴雪踩着冰锥冲了过来,冰链从她袖中窜出,精准地缠住另一根触手的关节:“看这里!触手关节处有云阙会的家纹,控制中枢应该在……”
“咔——”
钟楼地面裂开了一条缝。
黑色黏液从缝里涌了出来,里面混杂着碎金属和断指,我认得出那是张虎机械义肢的零件。
三四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从黏液里爬了出来,领头的那个缺了半张脸,机械义眼闪着和张虎一样的红光:“杀了他们!不能让献祭阵的秘密……”
“闭嘴。”我摸出裤兜里的云髓液——刚才在冰璃宅只抹了半瓶,现在瓶底还剩一滴暗红色液体。
战体共鸣的暖流突然涌到指尖,我鬼使神差地把云髓液滴在了石板的符文上。
红光炸开。
整座钟楼开始摇晃。
我死死攥住地图,看见疯狗父亲的名字在残页上发出冰蓝色的光——那光顺着我的战体纹路钻进地底,地面的裂缝里突然伸出一只冰蓝色的手。
那手没有皮肤,只有泛着冷光的骨骼,手腕处还锁着青铜锁链,锁链上刻满了和祭坛一样的符文。
机械触手突然集体转向缺脸男人。
钢刃划破了他的脖子,他捂着伤口后退,机械义眼疯狂闪烁:“你们疯了?我是云阙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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