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将《千面诀》卷角折起的那页在烛火下又看了三遍。
地道石壁渗出的水珠顺着指节滑落，打湿了泛黄的纸页——白须老者的眉眼在水渍里晕开，倒像真活了过来。
“阿蛮说，慈宁宫老医正告假的由头是回乡探母。”苏青璃的声音从黑暗里飘来，金绳在她发间晃出细弱的光，“探母的话...该带两斤新晒的桂圆干。”
陆离摸出怀里的铜面人。
这是阿蛮昨夜塞给他的，说是前朝易容术的秘器，铜片贴合面骨时会自动调整轮廓。
他对着石壁上的裂纹照了照，原本清瘦的下颌线被撑得圆润，眼角多了道半寸长的刀疤——正是林小七描述里“灰袍人”的模样。
“李布，三十岁，落魄散修，三年前在苍梧山被妖兽所伤，经脉尽废。”他对着空气念出伪造的身份，喉结滚动时，藏在舌下的蜜蜡块让声音粗哑了三分，“今日宫中选杂役，御膳房要十个劈柴的。”
苏青璃忽然按住他手腕。
她的指尖凉得像地道里的风：“赵烈的暗卫在宫墙下埋了听风石，你过偏门时脚步要虚。”
陆离点头，将最后半块樱桃酥塞进她掌心。
酥皮碎渣沾在她指尖，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拂了拂——这动作让两人同时一怔，苏青璃别过脸去，金鳞在袖中轻响。
晨光穿透地道气眼时，陆离已混在杂役队伍里。
他盯着前面汉子后颈的汗渍，听着监工的皮鞭抽在青石板上的脆响，直到“御膳房”三个鎏金大字撞进眼底。
“李布！”胖管事捏着名单扯嗓子，“去后院劈柴，劈不完别想吃饭！”
陆离应了声，跟着另几个杂役往厨房后巷走。
绕过堆得半人高的冬菜坛子时，他故意踉跄一步，手掌在青砖墙缝上按了按——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开：
【叮！检测到重要地点“御膳房（大楚皇宫核心职能区）”，签到成功！奖励：《灵力外放》初级技巧（可将灵气凝为实质，作用范围3米内）】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颤。
天牢签到时，奖励不过是淬体丹；教坊司那次，给了套《踏雪步》——可这御膳房...他扫过后巷里飘来的龙涎香，喉结动了动。
是夜，御膳房后院的月光被瓦檐切得细碎。
陆离蹲在石磨旁，按照《灵力外放》的口诀引气：“灵海为源，气走三阴，凝丝成线...”他感觉丹田那团热流顺着手臂爬上来，在指尖聚成半透明的细丝，像根无形的琴弦。
“李布！”胖管事拎着酒葫芦晃过来，“听说你在苍梧山被妖兽抓过？
老子这石磨三百斤，你要能搬起来，明儿给你加半块酱肉。“
陆离望着石磨上斑驳的铜锈。
他屈指勾住磨盘边缘，灵气细丝顺着指缝渗进石纹——三百斤的石磨竟像团棉花似的被他托了起来。
“我操！”胖管事的酒葫芦“当啷”掉在地上，“你、你不是经脉废了吗？”
周围劈柴的杂役全围了过来。
陆离装作踉跄，石磨“轰”地砸回原位，震得瓦檐上的积雪簌簌往下落：“管...管事，我、我当年被妖兽抓的时候，许是撞出了傻力气？”
胖管事的小眼睛眯成了线。
陆离注意到他腰间挂着块玄色玉佩——和天牢里赵烈的暗卫腰牌纹路一模一样。
后半夜的冷风卷着铜铃声钻进衣领。
陆离蹲在排水渠里，听着头顶传来的脚步声。
赵烈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林小七说，御膳房有个劈柴的能搬三百斤石磨。”
“大人，那李布眼角有疤，和线报里的灰袍人对得上。”另一个男声谄媚得发黏，是林小七，“太子说...要活的。”
陆离摸了摸脸上的铜面人。
排水渠的青苔滑得他膝盖生疼，他屏住呼吸，灵气细丝顺着指尖扎进青石板——瓦片下的碎石突然“哗啦啦”滚落，前方巡逻的侍卫举着火把跑过来：“什么动静？”
“废物！”赵烈的怒喝被脚步声盖过，“去东边搜！”
陆离趁着混乱钻出排水渠。
密道入口的铜铃还在晃，苏青璃的影子在石壁上被拉得老长。
她递来帕子，上面浸了温水：“你脸上的伪装快掉了。”
地道深处突然传来石屑掉落的轻响。
阿蛮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出来，他腰间挂着串青铜钥匙，最大的那把泛着幽蓝的光：“陆兄弟，密道最深处的石墙，该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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