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清晨,在井然有序的忙碌中开始。
海鹞的大嗓门一如既往,分配着当日的任务。她的指令清晰干脆,流民们应声而动,各自散开。
墨磐则早已蹲在营地边缘一处新搭建的棚架下,对着一个拆开的小型风力装置皱眉。
身边散落着工具和零件,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是她独有的背景音。
凌疏影站在她那间由棕榈叶和防水布围成的小“实验室”门口。
里面整齐摆放着采集来的植物标本、简易显微镜、记录本和几个装着不同水样、土壤样本的玻璃瓶。
她完成了最后几行数据的记录,合上本子,仔细盖好样本瓶的盖子。
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在她干净的手指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湿润空气,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规划下一个观测点或实验方案。
澄光岛的秩序在墨磐的和海鹞的强力推行下,已步入正轨,日常的维护和琐碎事务不再需要她时刻盯着。
今天,不做什么研究了。
这个念头清晰而自然地浮现。
今天,属于自己。
她将记录本仔细放好,换下了那件沾着泥土和植物汁液的工装外套,只穿着里面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
没有带任何工具袋,只在腰间系了个用柔韧草叶编织的小篓。
她跟正在调试一个齿轮的墨磐简单交代了一句:
“我去林子里转转,下午回。”
墨磐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注意力全在手中的零件上。
凌疏影点点头,唇角弯起一个浅淡却真实的弧度,转身离开了营地。
她没有走平时采集样本或观察生态的固定路线,而是随意选了一条被踩踏痕迹较少的林间小径。
脚步轻快,踩在铺满落叶和苔藓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将海鹞的洪亮指令和墨磐的金属交响乐暂时抛在身后。
树林是另一个世界。
光线被层层叠叠的阔叶过滤,变得柔和而斑驳。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腐叶和不知名野花混合的浓郁气息,湿润得仿佛能拧出水。
鸟鸣声清脆悦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看不见鸟儿的踪影,只偶尔有树叶被翅膀扑棱带起的轻微晃动。
凌疏影的脚步放得很轻,踩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发出沙沙的微响。
她不再是那个时刻观察、记录、分析的科学家,只是一个走进自家后花园的女孩。
她的眼睛不再习惯性地扫描植物形态或寻找稀有物种,而是被那些鲜艳的、挂着露珠的野果吸引。
一丛低矮的灌木上,缀满了红玛瑙般的浆果,熟透了,饱满得几乎要裂开。
凌疏影小心地避开带刺的枝条,摘下几颗最大最红的,也不擦洗,只是用指尖捻去表面的一点浮尘,就送入口中。
酸甜的汁液瞬间在舌尖爆开,带着山林特有的清新野性,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她又摘了一些,轻轻放进小筐里。
树林深处,阳光难以抵达的地方,生长着大片肥厚的蕨类植物。凌疏影认得其中几种嫩茎是可以食用的。
她用带来的小刀,熟练地挑选那些最鲜嫩的,贴着根部割下,断口渗出清亮的汁液。
动作麻利,很快就收获了一把,翠绿鲜嫩,带着泥土的芬芳。
小筐渐渐有了分量。
继续前行,林间空地出现一片野生的木薯。
她熟练地用小刀刨开泥土,挖出几块肥硕的块茎。又发现几簇刚冒出嫩芽的蕨菜,也掐下最嫩的尖儿。
草篓渐渐变得沉甸甸,收获的喜悦简单而纯粹。
越往深处走,林木愈发高大,藤蔓缠绕。
她找到一棵巨大的、枝桠横生的榕树,气根垂落如帘。树根盘踞处,形成了一个干燥的凹陷。
凌疏影就在这里坐下,背靠着粗糙温暖的树干。
她拿出竹筒,喝了几口清甜的过滤水,又拿出刚才采的浆果,慢慢吃着。
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海浪声。她闭上眼睛,让这份纯粹的宁静包裹着自己。
没有数据,没有图表,没有生存的压力,只有这一刻的放空和自在。
休息够了,她起身继续探索。
阳光逐渐炽烈起来,穿透树冠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她循着水汽的方向,找到一条藏在岩石和蕨类植物后面的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在石缝间欢快地流淌,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凌疏影蹲在溪边,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她光洁的额角和脖颈滑落,带来透心的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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