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体巨大,线条却扭曲狰狞,有着一种被岁月和海水反复捶打过的质感。
还着机械、木头与海洋生物材料结合而成的诡异美感。
锈迹是它最显眼的涂装,深红与墨黑,覆盖了绝大部分船壳。
几处巨大的凹陷和撕裂的豁口触目惊心,边缘翻卷着锈蚀的金属。
船艏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粗大铆钉和厚实铁板粗暴拼接的斜面撞角,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动力。
没有风帆,船尾下方,有两个巨大,由无数扭曲管道和齿轮拼凑而成的螺旋桨,正狂暴地搅动着海水。
沉重的金属桨叶每一次旋转,都带起小山般的浑浊浪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滚滚黑烟从船体中后部一个歪斜的烟囱里喷涌而出,混着蒸腾的水汽,在碧海蓝天下拖出一条轨迹。
船体每一次随着浪头起伏,都伴随着金属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解体。
它带着一股蛮横不讲理的压迫感,朝着澄光岛东岸的礁盘直冲而来!
“敌袭——!抄家伙!”
海鹞的嘶吼瞬间点燃了营地的恐慌。
流民们脸色煞白,孩童的哭喊声响起。
男人们慌乱地抓起手边的石斧、骨矛、锄头,拥挤到岸边,恐惧地望着那钢铁怪物的逼近。
“我的海神啊……这究竟是……”
陈瘸子拄着鲸骨杖,老脸凝重,死死盯着那艘破船。
凌疏影站在礁石上,海风吹拂着她的发梢,眼中青藻色覆盖。
古船无视浅水区危险的暗礁,船底那狰狞的撞角甚至犁过一片礁石,摩擦巨响,火星四溅。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混合着金属扭曲断裂,响彻云霄。
那艘破船狠狠地砸进了澄光岛西北面的浅海。
巨大的冲击力掀起数丈高的浑浊水墙,夹杂着破碎的船板、锈蚀的金属碎片、断裂的锁链,甚至还有几个咕噜噜滚动的巨大齿轮。
海水剧烈翻涌,如同沸腾。
无数惊惶的鱼虾被抛上岸边。
烟尘、水汽、刺鼻的机油和金属灼烧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开来。
当浑浊的水浪稍稍平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心胆俱裂。
那艘庞大的船已经彻底解体、散架。
布满珊瑚礁和藤壶的木质船头斜插在沙滩上。
扭曲的金属舱室七零八落地浸泡在浅水里,冒着袅袅青烟。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管道和机械零件散落得到处都。
然而,在那一大片狼藉的废墟中心,却诡异地幸存着几个相对完整的舱段。
它们被一种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力场包裹着,虽然外表也布满撞击的凹痕和焦黑,但结构大体完好。
其中最大的一个舱段,厚重的金属舱门猛地从内部被什么东西狠狠踹了一脚!
咣当!
扭曲的金属门板砸在沙滩上,扬起一片尘埃。
一个身影逆着舱内昏暗的光线,出现在豁口处。
墨磐。
她身上那件沾满深色油污和锈迹的帆布工作服和皮围裙还在,背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巨大工具包,里面插满了各种自制工具的柄端。
长期离群索居和与金属打交道的生涯赋予她一种野性难驯的坚韧气息。
眼神像打磨过的燧石,锐利而专注,扫过岸上如临大敌、手持简陋武器的流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礁石上那个沉静的身影。
“凌疏影。”墨磐的声音洪亮,穿透海潮和人群的骚动。
“货到了。”
用那只布满老茧和油污的右手,抓住舱内一个沉重木箱的铁环把手,腰部发力,配合脚步,将它拖出舱门。
咚!
一个半人高、由厚木板和加固铁箍制成的箱子被重重顿在沙滩上,箱体布满斑驳的痕迹。
箱子被重重顿在沙滩上,她一脚踢开箱盖搭扣,掀开箱盖。
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箱内。
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套套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精密构件。
粗壮的合金轴承表面经过特殊哑光处理,呈现出深海般的蓝黑色泽,光滑得能映出人影;
大小不一、齿牙咬合紧密的齿轮组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原色,边缘锋利;
还有形状各异,被打磨得极其光滑的连接件和紧固件。
没有原始木轴的那种粗糙笨重,只有精确到微毫的机械之美。
与岸上流民手中简陋的石斧骨矛,与那艘锈迹斑斑的破船,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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