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被拉伸得无比漫长。
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拜我为师。”
这四个字，通过无数记者的镜头与扩音器，以一种近乎病毒传播的速度，瞬间席卷了远月学园的每一个角落。
这不是玩笑。
更不是挑衅。
这是在远月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对金字塔顶端权威的公然颠覆。
窃窃私语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场中那两个对峙的身影，等待着女王的审判，或是……崩溃。
薙切绘里奈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股冲上头顶的血气，让她浑身冰冷，唯有脸颊在疯狂燃烧。
她听得到周围人群压抑的呼吸声。
她看得到新户绯沙子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脸。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道道视线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审视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尊严，血统，荣耀。
这些她从小被灌输，并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一刻，被那个男人用最平淡的语气，轻而易举地踩在了脚下，碾得粉碎。
赵明没有再看她。
他只是转身，继续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厨具，仿佛刚才那句足以掀翻料理界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这种无视，是比任何羞辱都更深刻的蔑视。
“你……不可饶恕！”
新户绯沙子终于从石化中挣脱，发出一声尖利的咆哮，就要冲上去。
“住手，绯沙子。”
一个冰冷、沙哑，却又带着不容抗拒威严的声音，阻止了她。
薙切绘里奈缓缓抬起了头。
她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只剩下一片病态的苍白。
但那双紫色的眸子里，风暴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湖面。
她没有再说一个字。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赵明一眼，那一眼，复杂到无人能懂。
然后，她转身，拨开人群，在绯沙子的簇拥下，以一种女王巡视般的姿态，决然而去。
只是那挺得笔直的背影，在众人眼中，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仓皇。
……
薙切本家。
总帅薙切仙左卫门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每一个电话，都来自薙切家族的某位长老，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怒火。
“开除他！仙左卫门！立刻！”
“这是对我们整个家族的挑衅！”
“如果让绘里奈拜一个无名小卒为师，我们薙切家的脸面何在！”
面对此起彼伏的咆哮，薙切仙左卫门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电话那头咆哮的间隙。
直到所有声音都暂时停歇，他才拿起话筒，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各位忘了我们薙切家屹立的根本是什么了吗？”
他顿了顿，“是绝对的实力。
如果绘里奈的骄傲，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那她就不配继承薙切之名。
远月的规则，是为筛选真正的强者而设，高于一切人情。”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任由那头传来更加狂暴的怒吼。
他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层层建筑，看到那个搅动了风云的华夏少年。
“法则……”
他低声喃语，苍老的眼中，闪烁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期待的光。
另一边，绘里奈的卧室里。
【啪！】
又一个价值不菲的骨瓷茶杯，在撞上墙壁后，化为了一地碎片。
新户绯沙子站在门口，心惊胆战，却不敢上前一步。
房间里一片狼藉。
薙切绘里奈站在窗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拒绝他。
用薙切家的权势，让他从远月消失。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叫嚣。
这是最简单，最直接，最能维护她尊严的做法。
可是……
那道咖喱。
那个构建了完整世界，讲述了宏大史诗的，名为“法则”的料理。
只要一闭上眼，那颠覆了她所有认知的味道，就会在舌根深处复苏。
那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她只是窥见了一丝缝隙，就已经让她灵魂战栗。
如果就此关上……
她的人生，将永远停留在原地，抱着那可笑的骄傲，在黑暗中固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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