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贪局地下三层的审讯室,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坟墓。
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一盏惨白的LED灯管,发出持续而低微的嗡鸣,将冰冷的、毫无生命力的光线泼洒在死水绿的墙面上,吸走了所有杂音,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闷。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旧皮革和一种无形压力混合的怪异气味。
叶小萱被粗暴地按在一张冰冷的铁制审讯椅上。
手腕上那副过紧的手铐,金属边缘已经深深勒进了她细嫩的皮肤,磨破表皮,渗出细密的血珠,在惨白灯光下刺目惊心。
每一次细微的挣扎,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她头发散乱,脸上泪痕交错,制服衬衫在之前的拉扯中皱巴巴地敞开了领口,露出纤细脆弱的锁骨。
那双曾经清亮、带着点怯生生的眼睛,此刻盈满了巨大的恐惧、无尽的委屈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茫然。
她像一只被暴风雨摧残得奄奄一息的雏鸟,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囚笼里。
侯亮平坐在她对面的桌子后,身体微微后仰,双臂抱胸,藏青色的制服在冷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他脸上没有任何审讯者的焦躁,反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陆亦可坐在他侧后方,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不再冒一丝热气的速溶咖啡,杯壁上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她眉头紧锁,目光低垂,落在自己交握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刻意避开叶小萱那绝望的视线。
“姓名!”侯亮平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鞭子抽打在凝滞的空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小萱浑身剧烈一颤,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嘴唇哆嗦着:“叶…叶小萱……”
“职务!”
“京海市…城东办事处…行政秘书……”
“叶小萱!”
侯亮平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如同炸雷,震得叶小萱又是一缩。他身体前倾,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钉在她脸上,带着穿透一切的逼迫,“抬起头!看着我!”
叶小萱被迫抬起泪眼,对上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银行账户里那三百万美金!哪来的?!”
侯亮平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更加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说!谁给你的?!你在为谁工作?!传递了什么情报?!还有多少同伙?!”
“我…我没有……”
叶小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细弱蚊蝇,“那钱…是我爸…是我爸爸打给我的……”这个答案在她心里千真万确,却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你爸?”
侯亮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刻薄、充满讥讽的弧度,眼神里的冰寒却更甚:
“叶小萱!你档案写得清清楚楚!父亲叶辰,十年前出国打工,下落不明!一个失踪十年、音讯全无的人,突然给你打三百万美金?还是从无法追踪的境外账户?!”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份银行流水复印件,狠狠摔在叶小萱面前的金属挡板上,纸张发出刺耳的哗啦声,几乎要拍到她脸上,“买糖?啊?!三百万美金买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当反贪局是慈善机构?!”
那行模糊的铅笔备注“给萱萱买糖。爸爸。”在刺目的打印字迹和鲜红的圈注下,显得如此荒谬可笑,成了侯亮平眼中最拙劣的谎言铁证。
“老实交代!抗拒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侯亮平的声音如同雷霆,带着摧毁一切意志的压迫感,“说!你的上级是谁?!是不是祁同伟指使的?!你们怎么接头?!天宫计划的情报,你泄露了多少?!”
“不是的!我没有!什么情报?什么天宫?我真的不知道啊!”叶小萱被这莫须有的、一个比一个更可怕的罪名彻底击垮了,泪水决堤般涌出,绝望地哭喊起来,身体在审讯椅上剧烈地扭动挣扎,手腕上的血痕被金属边缘摩擦得更加刺目,“钱是我爸给的!我没动过!我一分钱都没花!你们去查啊!你们为什么不查清楚!为什么要冤枉我!爸——你在哪儿啊!救救我……”
她的哭喊撕心裂肺,充满了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无助和冤屈。
“冥顽不灵!”
侯亮平眼中戾气暴涨,耐心被彻底耗尽。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在惨白灯光下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蜷缩的叶小萱完全笼罩。他绕过桌子,几步走到叶小萱面前,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烟草和须后水的压迫气息。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开口了。”
侯亮平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恶魔的低语。
他侧过头,对墙角一个负责记录的技术员使了个极其隐晦的眼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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