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厚重的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里面那滩散发着失败和怨毒气息的烂泥。
走廊里柔和的光线落在高启强脸上。
那副悲天悯人、谦卑恭敬的“佛龛”面具瞬间冰消瓦解。
如同被烈阳暴晒的劣质涂料,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冰冷坚硬的铁灰色本质。
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面无表情地透过门上的观察窗,最后瞥了一眼病床上那个被绷带包裹、因剧痛和狂怒而微微抽搐的身影。
几秒钟后,一丝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垃圾般的厌恶爬上他的嘴角,最终化为一声极轻、却淬满寒冰的冷哼:
“呵……侯亮平?真当自己还是那九霄云外的神仙了?”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轻蔑和一丝被冒犯的不耐烦。
他不再停留,转身,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走廊地砖上,发出稳定而冰冷的“嗒、嗒”声,朝着VIP区深处一个僻静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安全通道走去。
厚重的防火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隔绝了医院所有的喧嚣和光线。
通道里一片昏暗,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高启强走到角落的阴影里,如同融入黑暗的壁虎。
他从贴身西装内袋中,极其谨慎地掏出一部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品牌标识、造型异常厚重的手机。
手机屏幕幽暗,只在按下侧面一个特殊按钮时,才亮起一圈极细微的、不断跳动的幽绿色信号灯。
他熟练地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手机屏幕亮起,没有常规的拨号界面……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闪烁着红点的加密通讯标识。他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京海市另一端,某个顶级私人会所顶层的喧嚣海洋中。
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如同实质的声浪,冲击着镶嵌金箔的墙壁和巨大的落地窗。
迷离的灯光下,年轻女郎们曼妙的身姿在舞池中扭动,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香水和酒精气息。
陈龙穿着件花哨的丝绸衬衫,敞着领口,露出精悍的胸膛和锁骨上的一道浅疤。
他斜靠在巨大的环形沙发上,一手搂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女郎,另一只手举着盛满琥珀色烈酒的水晶杯,脸上带着放纵不羁的笑容,随着音乐节奏肆意摇晃着身体。
杯沿上,还沾着一个鲜红的唇印。
突然,他放在昂贵水晶茶几上的一部造型同样粗犷、闪烁着幽绿色信号灯的加密卫星电话,发出了单调而急促的“嘀嘀”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震耳的音乐和迷乱的氛围!
陈龙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眼神里的迷醉和放纵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被一种如同猎豹惊醒般的锐利和凝重所取代!
他猛地推开身边依偎的女郎,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出去!立刻!马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瞬间冻结了房间内所有的嬉笑和音乐。
女郎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和那冰冷的眼神吓住,花容失色,仓惶起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间奢华的套房。
音乐也被他随手按停。
瞬间,奢靡喧嚣的套房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只剩下那部卫星电话固执的“嘀嘀”声在空旷中回荡。
陈龙深吸一口气,迅速整理了一下敞开的衬衫领口,脸上所有的轻浮和放纵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肃穆和全神贯注的警惕。
他快步走到茶几前,双手极其郑重地捧起那部电话,仿佛捧着一件圣物。
按下接听键,身体下意识地挺得笔直,声音沉稳有力,带着绝对的忠诚:
“说。”
电话那头,传来高启强刻意压低、带着无比恭敬的声音。
不再是面对侯亮平时的圆滑或冰冷。
而是纯粹的、面对上位者的谄媚与禀告。
“龙哥,是我,小高。刚送走一个‘稀客’……侯亮平。”
陈龙刀削斧凿般的硬朗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找你做什么?”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高启强语速加快,将刚才在病房里发生的一切,包括侯亮平那被暴打后的狼狈、歇斯底里的威胁……
以及他高启强如何虚与委蛇、最终如何毫不留情地拒绝并送客的过程,事无巨细、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他的描述精准而客观。
甚至模仿了侯亮平那嘶哑怨毒的语气和最后无能的狂怒。
“……这家伙,简直是疯狗乱咬人,被拔了牙还不自知,以为拿块‘钟家’的破布头就能唬住人,还想拉我们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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