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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烬凰泣血 (1/7)

朔风卷着细密的雪粒子,狠狠抽打着洛都“醉仙楼”的朱漆大门。门内,却是另一个隔绝了寒冬的世界。

暖如仲春的空气里,浓腻得化不开的甜香、酒气、脂粉味搅成一团。兽炭在硕大的铜盆里烧得正旺,偶尔噼啪爆出一两点火星。数十盏枝形铜灯高悬,烛火煌煌,将满室的金碧辉煌映照得如同白昼幻境。水晶帘幕折射着浮华的光,波斯绒毯铺陈脚下,仿佛踩在柔软的云端。

这里是教坊司最顶级的销金窟,纸醉金迷的深渊。

丝竹管弦编织着缠绵悱恻的靡靡之音,娇声软语与狎昵调笑是这里永恒的背景。穿着轻薄艳丽舞衣的乐妓穿梭于重重锦帐之间,如同被精心豢养的金丝雀。她们脸上挂着千篇一律的、恰到好处的柔媚笑容,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荒原。这里是权势堆砌的金笼,也是销蚀骨血的泥沼。

谢灼端坐在角落一张不起眼的琴案后,像一抹被遗忘的淡影。她低垂着眼睫,视线落在自己搁在冰冷桐木琴面上的指尖。十指纤长,骨节分明,本该是抚弄风月的绝佳器物,此刻却遍布着细密的旧伤痕和新结的痂。那是无数个日夜疯狂练琴留下的烙印,指腹粗糙得与这张曾属于太傅府千金的脸格格不入。每一次按压琴弦,都带着细微却清晰的刺痛,这痛楚反而让她混乱的心神多了几分清明。

她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浅碧色纱衣,素净得与周遭的浓艳浮华格格不入。发间只簪了一支极普通的素银簪子,挽住鸦羽般的青丝。她将自己存在的痕迹压缩到最小,只求今日依旧做个无声无息的影子,熬过去。

一个涂着厚厚脂粉、眼神却异常精明的中年管事嬷嬷快步走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声音却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灼娘,打起精神!侍郎大人点名要听你的‘独奏’,这可是莫大的体面!伺候好了,自有你的好处。”嬷嬷刻意强调了“独奏”二字,尾音上扬,充满暗示。

体面?好处?谢灼心头冷笑,一丝尖锐的寒意刺穿了刻意维持的麻木。兵部侍郎赵崇,出了名的好色贪杯,性情暴戾反复。他所谓的“点名”,不过是又一次精心设计的猎艳局。所谓的“好处”,大抵是沦为这肥胖身躯下的玩物后,换取几日不被更低级宾客随意折辱的喘息罢了。

嬷嬷见她沉默,脸上那点假笑也挂不住了,伸手在她胳膊上重重拧了一把,低声淬道:“别不识抬举!你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一个罪籍贱奴!侍郎大人看上你,是你祖坟冒青烟了!想想那暗无天日的柴房和馊饭!”

尖锐的疼痛传来,谢灼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她缓缓抬起头,脸上已不见波澜,只余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嬷嬷教训的是,灼儿明白。”声音清冷,无悲无喜。

嬷嬷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扭着腰肢挤进喧闹的人群中,像一尾滑腻的鱼。

谢灼的目光,穿透重重人影和缭绕的烟气,落在宴席主位那个脑满肠肥的身影上。赵崇穿着朱紫色的官袍常服,勒紧的玉带几乎要陷进他凸起的肥硕肚腩里。他满面红光,一手搂着一个衣衫半褪的乐妓,另一只手举着金杯,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什么,引来周围几个依附他的官员一阵阵夸张的逢迎大笑。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赵崇转过头来。油腻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谢灼身上来回刮擦,像毒蛇冰冷的信子舔过肌肤。他咧开嘴,露出被酒气熏染得发黄的牙齿,遥遥举起酒杯,做了个极其下流的手势。哄笑声再次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期待。那些目光,黏腻、贪婪、鄙夷,如同无数细密的针,扎在谢灼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就在这时,谢灼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片沉寂的阴影。

在远离主位喧嚣、靠近巨大雕花立柱的一张乌木案几旁,端坐着一个人。那里光线晦暗,烛火似乎刻意避开了那一方天地。他并未着官服,一身玄色窄袖锦袍,质地精良却毫无纹饰,冷硬如铁。整个人陷在华贵的圈椅里,姿态看似放松,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气息,如同深潭下亘古不化的寒冰。他面前只放着一杯清茶,氤氲的热气在他冷峻的眉眼间飘散,更衬得那面容如同刀削斧凿的石像。

周围的莺歌燕舞、喧哗浪笑,仿佛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无人敢靠近半分。偶尔有眼风扫过那里,也如同受惊般迅速收回。

典狱司指挥使,萧执。

这个名字如同淬了毒的冰凌,瞬间刺入谢灼的脑海。洛都之中权势滔天的人物,执掌生杀的人间阎罗。他为何会出现在这教坊司的夜宴上?是巧合,还是……有所图?

一股比面对赵崇更深的寒意,无声无息地沿着脊椎攀爬上来。谢灼迅速垂下眼睫,将那一瞬间的惊悸死死压回心底。无论此人为何而来,于她而言,不过是这泥沼地狱中,又增添了一头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凶兽。

管弦乐声渐歇,舞姬们如倦鸟归林,软软地退到角落喘息。席间的喧嚣并未停止,反而因酒意上涌变得更加放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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