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的余波如毒蛇般缠绕着陈霄的耳膜，莉娅施展传送魔法时迸溅的绿色光粒，此刻宛如濒死的萤火虫，在潮湿的空气中渐渐黯淡。怀中麻花辫女孩的抽噎声断断续续，泪水浸透了那张珍贵的宣纸，晕染开的墨迹如同一片模糊的蓝色愁云。
“趴下！”莉娅冰冷的声音骤响，陈霄只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猛地拽倒。三支银箭擦着头皮掠过，钉入身后的木墙，箭尾缠绕的圣光符文瞬间腾起苍白火焰，将墙面灼出焦黑的孔洞。热浪扑面而来，陈霄护着女孩翻滚到墙角，粗糙的木屑混着火星噼里啪啦地砸在粗布衣上，灼痛了他的皮肤。
透过燃烧的窗棂，十二名身披白银盔甲的骑士呈半圆形缓缓逼近，他们胸前的神谕水晶泛着病态的紫光，如同恶魔的眼睛。那光芒在夜色中摇曳，映得骑士们的面容阴森可怖。陈霄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寒意顺着脊椎蔓延。
“是审判所的密探。”莉娅的指尖凝聚出藤蔓状的魔法光晕，光芒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神谕水晶的监控延迟应该还有六小时，他们怎么会——”
陈霄的目光突然被街角阴影处的诡异动静吸引。一个披着人皮的生物正在那里蠕动，皮肤下凸起的晶簇闪烁着幽蓝光芒，证明它早已与神谕水晶共生。而此刻，它竟用那根骨节严重变形的手指，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画出他们教过的汉字，字迹中还渗着黑色的黏液，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阿尔杰撞开地下室的门冲了上来，矮人工程师的胡须上沾满齿轮油和火药残渣，手里还握着冒着热气的机械装置。“后门被圣光结界封死了！”他大声吼道，声音里带着愤怒与焦急，“老子改装的烟雾弹能撑三分钟！”
突然，凄厉的哭喊声从二楼传来，如同一把利刃刺进陈霄的心脏。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总坐在第一排的老鞋匠，今早老人还颤巍巍地临摹《兰亭集序》的“永”字，布满老茧的手握着笔，眼神中满是对知识的渴望。陈霄抓起一旁的砚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松烟墨的香气与刺鼻的血腥味在楼道中交织，愈发浓烈。
二楼的惨状让陈霄胃部一阵痉挛。羊皮纸在圣火中痛苦地蜷曲，化作灰烬；那些抄满“民为重，社稷次之”的作业本，正燃烧成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在空中无助地飞舞。三个黑袍人将老鞋匠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手持烙铁，正狠狠按在老人掌心刚学会的汉字上，皮肉被灼烧的焦糊味令人窒息。
“异端文字必须从血肉中净化。”黑袍人的声音冰冷而残忍，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陈霄看见老鞋匠咬烂了嘴唇，鲜血不断涌出，但老人浑浊的眼睛却突然迸发出奇异的光芒，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昨天刚学的诗句：“粉身碎骨浑——”
“砰！”砚台砸中黑袍人后脑的闷响，打断了老人的诵读。陈霄震惊地看着那块青石砚台在接触皮肤的瞬间，迸发耀眼的青光，《快雪时晴帖》的虚影如昙花一现，在空气中一闪而过。黑袍人如同被抽走骨头般，瘫软在地，另外两人胸前的神谕水晶也同时炸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墨法通灵？！”楼下传来莉娅的惊呼。陈霄来不及多想，抓起燃烧的桌腿，逼退剩余的敌人。此时，老鞋匠掌心焦黑的“民”字突然渗出血珠，那些血滴在空中竟凝成细小的红色篆字，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将黑袍人施展的圣光锁链腐蚀出缕缕青烟。
就在这时，阿尔杰的烟雾弹轰然爆开。矮人独特的配方发挥了奇效，浓烟中浮现出《天工开物》里水车的图案，栩栩如生。陈霄趁机背起老人，朝着侧窗冲去。撞破窗户的那一刻，他回头望去，燃烧的学堂中，挂在正墙上的“有教无类”横幅在火舌中逐渐化为灰烬，但那四个字却在浓烟里凝而不散，仿佛在诉说着不屈的信念，还暂时挡住了追击的圣光箭矢。
逃亡的路上，大雨倾盆而下。莉娅施展自然魔法，引导雨水掩盖他们的踪迹，但陈霄知道，更危险的追踪还在后面。当他们躲进一座废弃矿洞暂时喘息时，老鞋匠用不断流血的手指，在陈霄手心艰难地写下：“字能焚，道不绝。”字迹歪歪扭扭，却充满力量。
陈霄摸出怀中仅剩的《唐诗三百首》抄本，书页间还夹着今早孩子们用稚嫩笔迹写下的“春眠不觉晓”。洞外的雨声愈发急促，密集的雨点敲打在地面上，仿佛千万个汉字在奋力呐喊。他想起砚台击中敌人时闪现的书法虚影，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形。
“我们需要更多的墨水。”陈霄擦掉脸上混合着雨水和血水的痕迹，目光坚定地看向同伴们，“和更多的鲜血。”
莉娅的紫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带着一丝担忧与犹豫：“你确定要主动挑衅教会？”
回应她的是阿尔杰突然爆发的爽朗笑声。矮人从机械臂里弹出一排改装过的鹅毛笔笔尖，每个尖端都刻着微型的诸葛连弩结构，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老子早就想试试‘文化输出’的另一种方式了。”
洞外的雨幕中，隐约传来水晶共鸣的嗡鸣，如同恶魔的低语。陈霄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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