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细密的雨丝,扑打在阿鲁娜的防风镜上。她握着卫星电话的指节发白,听筒里持续的忙音仿佛在嘲笑这次探险的仓促。三个月前,她从国际考古学会的内部通讯里瞥见那张模糊的卫星照片,在南太平洋某个未标注的海域,一座形似巨龟的岛屿边缘,竟突兀地耸立着疑似西夏覆钵式塔尖的轮廓。
“阿姐,声呐探测显示水下有建筑群!”助手小林举着平板挤到她身边,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满是兴奋。阿鲁娜的目光掠过屏幕上那些规则的几何图形,喉间泛起熟悉的灼痛。她想起陈默在木叶山祭坛破解星图时的模样,青铜罗盘与星砂共鸣的画面在记忆里翻涌。此刻卫星照片里的塔尖,与当年西夏鎏金佛像底座的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登陆艇撞上海岸礁岩的瞬间,阿鲁娜几乎是踉跄着跃下舷梯。潮湿的黑沙在靴底发出诡异的吱呀声,她蹲下身,指尖拂过沙粒间嵌着的碎瓷片。釉色斑驳的白瓷上,褐色缠枝纹蜿蜒如活物,正是西夏灵武窑特有的剔刻技法。“所有人保持无线电畅通,每二十米设置荧光标记。”她握紧罗盘,指针却在剧烈震颤,并非指向磁北,而是直直扎向密林深处。
腐殖质的气息混着某种不知名花朵的甜腻,在丛林里织成密不透风的网。阿鲁娜的探险服很快被汗水浸透,通讯器里时不时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当那座被藤蔓吞噬的石墙突然出现在眼前时,走在最前方的向导阿洛猛地发出一声怪叫。斑驳的墙面上,西夏文与当地图腾纠缠生长,中央那幅壁画让阿鲁娜的血液几乎凝固:戴着浑脱冠的党项贵族正将一枚发光球体嵌入祭坛,下方海浪中,隐约可见与他们登陆的龟形岛屿轮廓。
“退后!”阿鲁娜的警告声未落,数十支竹箭破空而来。她拽着最近的助手翻滚进荆棘丛,后背被尖刺划出火辣辣的疼。透过灌木间隙,她看见二十余名裹着兽皮的原住民从树影中现身,他们手持的骨矛尖端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腰间悬挂的贝壳串上,竟雕刻着与她在木叶山见过的星芒纹。
“且慢!”阿鲁娜扯下颈间的银饰——那是她在西夏皇陵遗址获得的护身符,此刻在阳光下折射出熟悉的六芒星图案。她用生硬的党项古语喊道:“我们为寻找星辰的孩子而来!”原住民的动作明显滞了滞,为首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
当阿鲁娜被押解着走进部落时,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奇异的香气。祭坛中央的篝火噼啪作响,老者从兽皮包裹里取出一卷树皮书卷,泛黄的纤维上,用朱砂绘制的星图与陈默手中的青铜罗盘如出一辙。“每九十个月圆,星穹之眼会选择它的旅人。”老者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枯槁的手指划过书卷上的图案,“带着双环印记的男人,还有能与星辰对话的女子......”
阿鲁娜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想起陈默掌心那对神秘的双环,想起唐小满举着手机直播时眼中闪烁的兴奋,还有老刀在生死关头永远沉稳的眼神。当书卷翻至最后一页,那幅描绘着岛屿核心的壁画让她浑身发冷——在岩浆翻涌的火山口中,一座悬浮的祭坛上,“星穹之眼”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而祭坛四周,环绕着与他们在星墟核心见过的“暗穹之力”如出一辙的黑雾。
“必须立刻联系他们。”阿鲁娜抓起通讯器,却发现所有设备都泛起不祥的雪花纹。老者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当星辰之子踏上龟背,天地的齿轮才会重新转动。”月光透过草屋的缝隙洒落,在树皮书卷的空白处,阿鲁娜忽然发现一行用指甲刻出的小字,正是陈默修复古董时特有的握笔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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