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里的枯叶被陆小舟压得沙沙作响，他喉间泛起铁锈味——刚才扑进来时，一根断枝戳破了他的下唇。
山风裹着冰弦仙子的琴音钻进来，像无数根细针在耳骨上跳舞，苏无痕的茶刀贴着他手背，刀身震颤的频率和琴声诡异地重合。
是冰弦仙子。苏无痕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茶簪上的茉莉香被冷汗浸得发苦，她那把骨琴叫千魂引，每根弦都是处子指骨，吸够百人魂魄才养得活。
三年前江南茶会，她用琴音震碎过整座茶楼的房梁。
陆小舟的指甲掐进掌心的轮回盘。
这枚青铜圆盘是他在破庙梁柱暗格里发现的，当时他正躲雨，摸黑时被盘沿的纹路划破手指，血珠渗进去的刹那，他看见自己跪在乱葬岗，怀里是林幽月逐渐冰冷的尸体——那是他从未经历过的记忆。
后来他才明白，这是轮回盘在示警。
琴音突然拔高，宫调骤转商调，灌木丛外的青石阶咔地裂开道缝。
陆小舟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恍惚间看见苏无痕的茶刀在发抖——不是兴奋，是琴音在震她的经脉。
他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掌心的轮回盘烫得像块烧红的炭，纹路里渗出金红色的光，在两人脚边织出个极小的漩涡。
撑住。他哑着嗓子说，另一只手扣住苏无痕的手腕，我要试试...
话音未落，琴音如浪头拍来。
陆小舟眼前炸开一片白光，意识被拽进混沌的时间流里。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像擂鼓，又像某种古老的咒语。
朦胧中，孙道士的脸浮出来——那是个总爱摸他脑袋说小乞儿有大福的老头，三天前为了引开青阳剑派追兵，自己撞进了五行困仙阵。
老东西，你倒是跑啊！陆小舟在记忆里嘶吼，可孙道士只是笑着扔出最后一张符纸，白发被血染红，小陆啊，我这把老骨头值当。
你带着月丫头和苏姑娘，走得越远越好......
不！陆小舟攥紧轮回盘，圆盘上的刻痕突然活过来，像无数条金蛇钻进他的意识海。
他看见时间线在眼前分叉，像棵被砍断的树，断口处涌出无数可能。
他疯了似的抓住其中一条——两天前的清晨，孙道士蹲在破庙前煮野菜粥，胡子上沾着米粒。
老东西！陆小舟的声音混着两个时空的回响，别去西市！
沈青阳的人在那边布了困仙阵！
孙道士被吓了一跳，粥勺掉进锅里：小陆？
你咋了？
这才卯时三刻......
信我！陆小舟冲过去拽他胳膊，指尖穿过孙道士的身体——他现在只是个旁观者，只能用因果线推一把。
他想起孙道士总说自己小时候在终南山学过点皮毛，用你那套迷雾阵！
把青石板路引到芦苇荡去，他们的剑修最怕烂泥！
孙道士眯起眼，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小乞儿，你这是......
没时间了！陆小舟吼道，意识开始模糊，戌时三刻，你会在城隍庙后巷遇见三个持青纹剑的！
用艾草熏他们的剑穗，他们的破阵符最怕艾草味！
当陆小舟的意识被扯回现实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听见苏无痕在喊他名字，声音像隔了层毛毡。
灌木丛外的琴音弱了些，冰弦仙子的白衣角在视线里晃，她的指尖还按在琴弦上，却皱起了眉头。
你做了什么？苏无痕扶住他摇晃的肩膀，茶刀上的寒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陆小舟张了张嘴，想说救了孙道士，却先咳出一口黑血——轮回盘的反噬比他想象中凶，他能感觉到经脉里有细小的裂痕，像被砂纸磨过。
更诡异的是，山壁上的青苔位置变了。
原本该在左侧的三簇深绿，现在跑到了右边；苏无痕茶簪上的茉莉，香气里多了股铁锈味。
陆小舟盯着脚下的青石阶，发现原本平整的石面多了道半指宽的裂缝，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撕开的。
因果乱了。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轮回盘不是改命，是在时间线上钉钉子。
钉子太粗，木头要裂。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山崩般的巨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窜出灌木丛。
青阳剑派的后山方向，一座青灰色的山峰正缓缓裂开，裂缝里涌出刺目的金光，像有人在山腹里藏了个小太阳。
沈青阳站在裂开的山峰顶端，玄色道袍被山风掀起，他望着陆小舟的眼神像在看只爬进碗里的蟑螂：陆小友倒是好手段，连轮回盘都能激活。
可你以为改了孙老头的命，就能逃过天道的眼？他抬手接住一道金光，掌心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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