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快给你大孙子冲点奶粉喝。”
柱子斜倚炕沿，翘着二郎腿摇晃。棉袄大敞，里头崭新的秋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脚上锃亮的军勾皮鞋有节奏地磕着砖地，发出“哒哒”声响。
李翠花一跨进院门就听见这话，冻得发紫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腊月廿三的西北风像小刀子刮脸，她裹紧补丁棉裤，破棉鞋漏着风，攥着冻硬的高粱米饭团子，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三百块钱借出去一年没见还，这小子倒把她当生产队的老黄牛了！
“冲你爹的肺管子！”
李翠花怒吼着，“哐当”一声推开门，烧火棍磕得门框巨响。
三岁大孙子正举着她的搪瓷缸子，眼瞅着就要往里尿，而尿盆早被踢翻在地，臊气混着寒气直往鼻子里钻。
柱子被骂得脸色一变，刚要辩解“我爸工资都给你了”，忽又忍住，梗着脖子呛声：“怎么就因为我不是你亲儿子？连喝你一口奶粉都不行了。再逼逼赖赖，明儿就去厂里告你虐待我儿子！”
这话像炮仗扔进了酸菜缸！
李翠花眼前“嗡”地炸开白光，噩梦般的记忆“呼啦”一下全涌进脑子。
她在王建国的骨灰盒前痛哭，鼻腔仿佛还残留着烧焦皮肉的腥臭味，耳边回荡着柱子数钱时‘哗啦哗啦’的声响……
她惊得往后一蹦，后腰撞上门板，这刺骨的寒冷，怎么那么熟悉？那是谁？脑中浮现的画面，竟是她被撵出家门，冻死在腊月街头。
紧接着，脑袋突然像被钢针扎了一下！
李翠花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突然炸响机械音：
【叮！年代逆袭系统激活！新手福利，预支10积分查看锅炉房监控！】
半透明面板晃得她眼晕，可“锅炉房”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手指直打颤。
前世那场炸死王建国的爆炸，不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她立刻在心里默念“兑换”！半透明面板顿时泛起蓝光，锅炉房的画面立刻出现在眼前。
张有财叼着没点燃的烟卷，正往墙上泼洒着什么。
怒火腾地窜上眼眶，李翠花一把薅住小宝：“小宝！麻溜穿棉鞋，跟妈去锅炉房救人！”
15岁的小宝被她拽得一个趔趄，手里没啃完的冻梨‘啪’地掉在地上，梨核咕噜噜滚到了墙角。
他一听救人，抄起门后的斧子往后腰一别，“妈，走！咱抄近道儿！”
母子俩刚冲出院门，迎面撞上王建国缩着脖子往家走，他刚从怀里拿出来，怎么就碰到这老娘们了？这可是他特意给大儿子留的，自己都没舍得吃完。他僵笑着，“这是给孩子吃的。”仿佛找到了理由，身板也变直了。
“吃吃吃，还有心思吃！”
李翠花一把夺过包子，狠狠砸在雪地里，溅起的雪沫子“啪”地糊了王建国一脸。
“张有财要炸锅炉房！你忘了他上个月塞给你的大重九？那是让你当替死鬼。”
王建国搓着冻红的耳朵，那烟还藏在枕头底下呢，还有新加的补贴，此刻像滚烫的炭，烧得他心口发慌。
他还是咬着牙说道：“你这老娘们净瞎咧咧！厂里最近抓安全，张主任天天查岗......”
“爱信不信！”李翠花拽着小宝就跑，棉鞋底子在冰面上直打滑。
路过小卖部时，她推门大喊：“郑婶！借我半袋辣椒面，救命！”
郑老太吐了一嘴瓜子壳，“救你大爷！辣椒面儿还能救人？编瞎话也得打个草稿吧！”骂归骂，到底是老邻居，还是把油纸包狠狠砸在柜台上。
李翠花拽着小宝在雪窝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狂奔，铁栅的冰棱子划破手背，她却浑然不觉。
俩人赶到排风口，小宝轮起斧头“哐哐”两下，砸出个能钻人的大窟窿。
李翠花猫着腰往里钻，棉袄被铁丝刮出大口子也浑然不觉，煤灰混着冰碴子灌进脖领，呛得她直咳嗽。
管道深处传来张有财不耐烦的咒骂声：“那傻逼玩意儿怎么还不滚回来？等老子办完事儿，还要再喝几口去呢。”
她踹开通风口的木板，正看见张有财举着打火机凑近汽油桶。
“操你大爷！”李翠花抄起脚边的煤块砸过去，打火机“啪嗒”掉在地上，滚进暗黄色的汽油里。
小宝眼疾手快，扑上去用棉袄盖住火苗，棉絮瞬间冒起青烟。
张有财挥着钢管冲过来，李翠花抓起一把煤灰扬过去，趁着对方闭眼的功夫，烧火棍狠狠敲在他手背上。
“反了反了！”张有财扯着公鸭嗓喊，“我姐夫可是厂长！哪个瘪犊子敢......”
话没说完，门就被踹开了。
几个民警举着手电筒冲进来，强光扫过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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