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看见如此诡异的景象,还有身旁姥爷那双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眼睛,心中猛然惊觉——这一定是什么邪祟给他设的局。
他猛地想要起身逃跑,脚一蹬地,却骤然僵在原地。他低头看去,只见刚才他呕出的那些虫子,此刻竟汇成一团,如同一汪活水般将他双脚死死缠住。
那些虫子已经不如刚才,这才过了不到几息,早已经变了模样:有的细长如线,有的宽扁似甲,身躯光滑泛着诡异的青光,密密麻麻盘绕在脚踝上,不停地蠕动。
他试图用手去拨开,却发现手刚碰到它们,虫子竟猛地缠了上来,如活蛇一般将他的四肢紧紧束缚。
“姥爷!救我!”顾云惊叫,回头看向张连山,却只见老人眼神愈发浑浊,像是被什么东西牵走了魂魄,缓缓低头,不发一语。
虫子蠕动得更快了,从脚踝开始,一点点爬上他的腿、腰、胸膛……那感觉冰冷、滑腻、恶心至极,却并没有疼痛,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温热,就像有什么力量,在一点点改变他的皮肤、血肉。
“完蛋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吃这东西了。”
他拼命地闭眼,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恐惧。但下一刻,他突然感觉那股窒息感突然消失。
顾云缓缓睁开眼,虫子忽然之间全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见自己身上原本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极其考究、鲜红如血的婚服,布料沉重,绣着暗金色的符纹与喜字,泛着古怪的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脸,甚至连脸颊上也被涂了胭脂粉脂,鼻间隐隐嗅到一股老檀木的香味。
他心头一紧,猛地抬头望去。
原本坐在院子四周的那些宾客,不知何时也都变了模样。每个人的脸上都盖着一块红布,红布上绣着金色的“囍”字,却不是喜气洋洋的模样,反而似哭似笑,沉默地围坐着,一动不动。风吹过,红布微微鼓起,仿佛下面的脸正张着嘴笑,也仿佛是哭。
顾云感觉全身毛孔都炸开了。
“时候到了!入洞房!”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喊一声。
黄老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脸上的喜字不知何时变成了倒着的“囍”字,显得更加诡异。
他站在院子正中间,一手拄着拐杖,一手高举红布,像个司仪,声音高亢又刺耳。他那声音一落,那些原本静止的宾客忽然一起动了,全都朝顾云聚拢过来,齐声喊着:“新郎官,入——洞——房——了——”
顾云大叫:“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
话音未落,那些人却早已不理他的反抗,一双双冰冷的手伸了过来,将他抬起,动作整齐、默契得如同排练过千万遍。他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反倒像被一群死人托着。他的挣扎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抬过院子,穿过挂满灯笼和红绸的长廊,一步步向着最深处的那间厢房走去。
他越是挣扎,越感觉四周的空间像是扭曲了,明明只走了几步路,却仿佛走了很久很远。耳边的喧哗声却一直缠绕着他,如同细碎的耳语在脑中打转:“新郎来咯……新郎来咯……”
门前两盏红烛摇曳,烛火并不暖,反而吐出细长如蛇的绿烟。朱红色的木门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他靠近时,竟自己“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条缝隙。门内一片昏暗,幽香如檀木般扑鼻而来,淡淡中透着些死气。
顾云脚步顿住,却已经来不及退后。门缝中忽然伸出一只细白的手,皮肤苍白得透明,手指却长而瘦削,指甲呈古铜色,如同坟地中埋了太久的遗物。那只手缓缓地朝他勾了勾。
顾云只觉心头一紧,惊恐之中高声喊:“不要……不要让我进去……我不是新郎...我不是新郎啊!你们认错人了!”
他声嘶力竭,可身后的人群却没有一丝回应。他甚至无法回头去看,只觉得自己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下一瞬,他整个人被猛地推了进去。
“咚——”
他的身体重重撞在床边的喜杌上,那红漆剥落的木凳发出一声沉响,随即歪倒在地。顾云还未反应过来,身后那扇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紧接着是一声插销落锁的“哒”响,仿佛为他封住了一道生路。
门,被锁上了。
屋内没有灯,只有喜烛残余的火苗在红帐后轻轻摇晃。红纱帐垂落在那张绣满鸳鸯喜鹊的大床四周,风一吹,轻轻摆动。房内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像香灰,又像老棺材中封存多年的腐香。
顾云跌坐在地,大口喘息,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手心早已湿透。他环顾四周,努力让自己冷静,却猛地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床上放着一顶凤冠,盖头整齐地叠放在凤冠的下面,甚至连喜被都未掀动半分。那本应坐着“新娘”的地方,却冷冷清清,只剩红色的褥子泛着微弱的光。
屋子安静得诡异,连呼吸声都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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