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如血,云隐宗外山半壁,被幽谷雾气吞没。
沈如归一身灰衣,静静立在密阁前。
据说,只有踏入“凝魄境”之后,才可得宗门秘阁观阅典籍。但今日,他却收到了密阁执事亲笔令简,命其前往查看一卷“残页”。
“你便是……沈如归?”
轻纱之后,一道淡淡的女子嗓音自石阶尽头传来。
沈如归回首,一道清冷倩影踏雾而至。那女子身姿纤长,衣袂如烟,脸上覆着黑纱,只露出一双沉静如霜的眼眸。
他低头行礼:“正是。”
“我是许流霜,密阁执事。”
女子未多言语,只将一枚玄青玉简抛来。沈如归伸手接住,入手微凉,心中一凛。
“此卷与你有关。”
沈如归目光沉凝,轻轻摊开玉简,只见字迹潦草,似是仓促所书,其上几句尤其刺目——
“太清断因,乃逆命之钥,夺天换命,其形为剑,其心为劫。”
“昔日沈氏,藏昆仑图于东庭壁下,图动而府灭,血书未竟……”
沈如归心头骤震,整个人仿佛陷入漩涡。沈氏?是他前世的沈府?“昆仑图”?这竟然出现在宗门秘卷之中?
“你果然识得此名。”许流霜的声音并不意外,甚至略带几分轻叹,“从你进入宗门那日开始,我就已开始注意你。”
沈如归抬眼盯着她:“你知道……我是谁?”
许流霜走到他面前,淡淡摇头:“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不敢面对自己背负的命运。”
“你该明白,这宗门之中并非只有修炼与排名。若你真有心探究那段过往,我可以引你走得更深些,但你必须先通过‘试心之镜’。”
沈如归皱眉。他早听闻密阁深处藏有镜影灵器,可窥人心意,最忌虚伪欺瞒。一旦心志不稳,甚至会走火入魔,疯癫暴走。
但他点了点头:“请赐试。”
许流霜似对他的回应毫不意外,转身便往秘道深处走去,身影融入夜雾。
沈如归随之踏入密阁石阶,只觉四周光线骤暗,四壁刻满密文。他忽感身心微晃,镜影浮现。
那是一面古铜镜,高约丈许,镜面如水,正缓缓亮起——
下一刻,镜中竟映出两具尸体,一为灰衣少年,倒在血泊中,另一个……竟是青衣中年,面容模糊,但他却莫名感到熟悉。
“这是你心中埋藏的‘真’与‘幻’。”许流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若你分不清,便永远走不出这镜境。”
沈如归呼吸微乱,却未闭眼。他盯着镜中尸体,内心起伏如海。
“这不是幻。”他低声道,“这是我该面对的真相。”
忽然,一道极光自镜中暴闪,他整个人被扯入镜内……
沈如归只觉四周倏然一黑,继而天地翻覆。他仿佛跌入一片无边的幽冥之中,四面八方皆是虚影纷飞,身躯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灵识碎片,落入不同梦魇。
忽地,一道幽蓝之光自虚空浮现,汇聚成一方镜面。镜中映出的是他自己,却不是此生之躯,而是前世沈府少主的模样——锦袍华衣,眉眼英挺,立于高台之上,俯瞰诸人。
“这是……前世的我?”他心头一紧。
下一刻,画面陡变,喜乐声骤停,天色如墨。一支黑衣人马从天而降,尽皆蒙面,气息冰冷如死水。一名中年男子立于黑衣人阵前,手执玉骨折扇,未出一语,单手一指,露出金袖,杀戮旋即开始。
沈如归死死盯着那人,尽管面容被笼于黑纱下,但那一身举止气度,却似曾相识。那人未言,却在混乱之中挥手,发出讯号——
“不得留活口。”
血雨倾盆。
他想开口喊叫,却无法出声。“你是……谁?!”沈如归怒喝,目光死死盯着那个黑衣主使,声音在镜中回荡,带着灵识撕裂般的痛苦。
黑衣人并不回应,只是在镜中缓缓转身,朝他所在的方向一瞥。那一瞥,如深渊如冰狱,仿佛跨越时空,直击灵魂。
镜面碎裂,天地倒塌。
沈如归猛然惊醒,已回到石室之中,铜镜破碎成七八片,残光犹在空中回旋。
许流霜倚于门侧,目光复杂。
“你看到什么了?”她问。
沈如归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与茫然:“我……看到了我父母之死,看到了那个屠灭沈府的黑衣人……但他的身份我仍然看不清。”
“那你想查吗?”
“当然想。”沈如归声音低哑,几乎是咬牙,“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许流霜轻轻一笑,道:“那便从‘昆仑仙图’开始。传说仙图的一角,正是沈府镇族密藏之一。而藏星司正在追查仙图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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