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色如醉,斗转星移,虫鸣声散去,朝阳转眼又升空。
顾长柏醒来时只觉脑袋昏沉如灌了铅般,他驰骋官场多年,按理说早就练成了酒量。可昨夜偏偏吃醉了酒,摇摇晃晃躺倒在巷子里。这一睡,便是到辰时末了。
挑货郎是第一个发现他的,自孙玉娘出事后,他坚信那鬼神之说,霎时坊间便再度传起了三石桥鬼新娘的传说。
此后,他每每经过三石桥边的这条小巷子,都会多留意一些。也亏他留意,不然顾长柏得在这泔水巷躺到晌午。
挑货郎扯起袖子擦汗一边惊叹道:“还真是奇了,昨夜在孙府刚才见过大人,今日又见到了。”
“孙府?”货郎扶起他,顾长柏拍了拍昏沉的脑袋,伴着泔水巷这股子馊味,宿醉的反胃感又来了。
他撑着墙,干呕着,拼命回想昨夜。昨夜他与同僚在升平楼吃酒,推杯换盏间好像追着谁出去了。可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这升平楼的酒寻常也是在喝的,昨日那酒难不成有问题,没几口就彻底醉了?
“这不是孙老板?”货郎指着巷子外站着那人,那人张望着,似乎在等人。
孙长阳见他酒气狼狈,不敢上前,只是恭敬立在巷子口问道:“大人,今日我是来感谢大人的。”
谢他?顾长柏揉着脖子疑惑,昨日孙长阳分明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对薛武认罪一事颇有意见。怎得一夜过去,倒像是换了个人。
孙长阳一个眼神,身后的小厮便呈上来大盒小盒礼,这堆的快淹没人了。
“说来惭愧,昨日孙某无知还曾辱骂过大人是个草包县令。谁知大人这是运筹帷幄,甚至还为了小女的案子日夜未眠。望大人不计小人过,收下这歉意。”
顾长柏的眸光在那两人身上来回,他二人竟说词一样,可偏偏昨夜喝多了酒,一点事都记不得了。
“我昨夜去真过孙府?”顾长柏半信半疑。
孙长阳道:“是啊,大人还问了许多关于案子的事。大人不记得了?”
顾长柏晃晃悠悠扶着墙走出巷子,自言自语道:“原来,我是去查案了。”
那货郎也是识趣的,说道:“寻常酒鬼定是撒泼打闹,大人连吃醉了酒都不忘查案。可见大人心系百姓,是清河县之福啊!”
二人口供一致,顾长柏更是笃定昨夜自己真是去查案了。这酒也不全是坏事,诗仙李白醉意之下写下那千古名句,他顾长柏为何不能在这醉意之下断案如神呢?
想到此处他背过手,故作遗憾摇头叹息:“我如今才想起此事,孙老爷真是惭愧。我这人日有所思,醉有所梦。这酒醉断悬案一事,你们可千万不要宣扬出去。都是我应该为百姓做的。”
他知孙长阳老实,但那货郎是个嘴里没把门的,定是会将此事传扬出去。这倒是个收获民心的好法子!
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说着他顾长柏今后定是官运亨通,扶摇直上。
走回衙门这一路,顾长柏从未用过如此轻快的步伐,甚至连脚跟都没有落地。
他并不知道,昨夜一过,此案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顾大人,您可算回来了。”他一脚方才踏进,夏清朗便匆忙抱着一堆卷宗匆跑出来,“您查到真凶了吗?”
“真凶?”顾长柏本是扬起的嘴角木然拉到了一边,一早醒来的不真实感中忽然多了一丝不安,问道,“真凶不是昨日就抓到了吗?”
夏清朗和衙门的捕快们相互看着。
“难不成,还有人对此案还有疑虑?”
司徒青山快速眨着眼,也不敢欺瞒他说道:“大人,是,是您昨夜自个说的。您昨夜突然将我们叫醒,说是孙玉娘的案子真凶另有其人,我们这一大早,都在等着您的指示。”
顾长柏愣在了原地,他多么希望这是一个没有醒来的梦,否则怎会如此荒唐?自己喝多了酒,先是去了孙府查案,随后回来告诉众人,他好不容易结了的案子另有真凶。这不是存心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顾长柏的脑袋又疼了起来,不,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昨夜我喝多了酒,神智未清。眼下清醒过来,那薛武已认罪自戕,此案没有问题,你们散了吧,此案无需再查。”
本以为自己这样糊弄过去就成,可谁知众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夏清朗轻叹一口气,解释道:“大人,此案恐怕结不了了。”
“为何?”他有些不耐烦。
夏清朗道:“听闻那挑货郎昨夜见过您,已将您要重审此案的消息传了出去。今早您还未归,平川王府便来传话,说是永福郡主对此案颇有兴趣,明日要来听审。”
“听审?”顾长柏整个脑子发懵,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十几个人愣是没搀住他。
昨日给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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