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音坊内,水云缭绕。
女帝手中团扇轻摇,遮住半张绝美的容颜,只露出一双洞察世事的凤眸。
她看着光幕中武庚那双因过度劳作而变形的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神明?呵。”
“当年不良帅搅动天下风云,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不也只是他手中一枚棋子,随意揉捏。”
“所谓神明,若失了敬畏,也不过是强大些的生灵罢了。”
“这武庚若真能从这般境地爬出,神,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剑来世界,剑气长城旧址。
陈平安的目光死死锁在光幕之中,那块被武庚汗水与血水浸透的粗布之上。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沉重。
“那块布,不仅仅是擦汗用的。”
“那上面每一丝浸染的痕迹,都是他在用血肉,在矿石上,在绝望中,一笔一划刻下的‘人’字。”
“这一个‘人’字,比我们文庙里那些圣贤的碑帖,还要重上千百倍。”
“因为这一个字,是用命写出来的。”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宁姚依旧是一身素白长袍,身姿挺拔如松。
她手中的长剑斜指地面,剑尖轻微颤动,仿佛在呼应着光幕中那股不屈的意志。
“我们剑气长城的剑修,有古法以自身精血养剑,剑出则饮敌血,以求剑道极致。”
“这武庚,以自身血汗养活自己与同伴的性命,何尝不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祭炼。”
“他祭炼的,是那颗不甘沉沦,向死而生的心。”
“他与我们一样,都是在向这不公的天道,借一条活路,一条向上的路!”
她的声音清冽,如剑鸣一般,透着锋锐与决绝。
裴钱急得小脸通红,她用力跺了跺脚,仰头看着陈平安。
“先生!先生!”
“阿狗哥哥太可怜了!他的手都磨烂了!”
“我们能不能想办法,送一把剑给他?”
“就像我这把木剑一样,就算砍不断那些神明的锁链,也能给他一点力量!”
“让他知道,还有人在看着他,在为他生气!”
小姑娘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挥舞着手中的小木剑,仿佛真能斩断什么。
凡人修仙世界,血色禁地边缘。
韩立眼神深邃,他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
仿佛在触摸光幕上那些隐约可见的矿场禁制神纹。
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然的嗤笑。
“用神力布下禁制,隔绝灵气,封锁丹药,就以为能困死凡人?”
“真是天真。”
“当年我在血色禁地,面对那些结丹期乃至元婴老怪的追杀与算计,不也一样九死一生。”
“但只要想活下去的心还在,任何禁制,任何绝境,都困不住一颗求生的意志。”
“这武庚,只要心中那股活下去的念头不灭,北山矿场也困不住他。”
他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历经风雨后的从容与自信。
南宫婉轻柔地抚摸着腰间系着的一枚温润玉蝉,玉蝉散发着淡淡的清心气息。
她看着光幕中武庚仰头灌下污浊矿水的场景,眉头微蹙。
“他喝的那些矿水,想必比我当年炼制的苦情丹还要苦涩百倍。”
“苦情丹虽苦,却能磨砺心境,助益修行。”
“而这矿水,污浊不堪,却维系着他的生命,也维系着白菜的生命。”
“这其中蕴含的‘生’之意,怕是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更加养人,更能催生奇迹。”
她的话语温婉,却直指核心,让一旁的韩立也若有所思。
仙逆世界,恒岳派冰封的后山。
王林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死死盯着光幕中武庚那双布满血痕。
依旧在石壁上摸索,仿佛要刻下什么的手。
他胸口的天逆珠,不受控制地散发出一阵阵灼热的悸动。
仿佛与光幕中的某种意志产生了共鸣。
“这个‘熬’字,他虽然没有刻出来,但他的每一滴汗,每一道伤口,都在诉说着这个字。”
“这一个‘熬’字,比我当年在石壁上刻下的‘逆’字,还要来得更狠,更决绝。”
“‘逆’,是反抗,是向上。”
“而‘熬’,是在绝望的尽头,在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地方,依旧咬着牙,不让自己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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