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史收起竹筒,行至宫外。
廊下三十六盏青铜宫灯尚未熄灭,却照不清满朝公卿之心,阶下众臣,有人垂首敛目,眉间隐有忧色,有人眸光闪烁,暗与同僚以目相询,更有倚柱而立者,抚须沉吟,似有所思。有的忧心社稷将倾,恐因东宫之变致朝堂动荡,有的盘算新君人选,欲谋从龙之功,亦有人揣度圣意,思如何明哲保身。
诸臣心怀各异,朝局之上暗流汹涌。
内史宣诏,众臣纷纷叩首。
言必,太子一党的文官皆为惧色,郡主一党心有怒火。
唯有左丞相暗暗得意,朝局动荡,社稷将倾,今日助公主夺太子之权,来日公主掌权还愁无功无禄?况且,公主已经允了陈霓做驸马,到了那时,自己不就掌握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了吗?
正想着,内宫有走步声传出,归雪缓缓而至,眼中含泪,杏面悲戚。
她望着阶下的百官,心中竟不合时宜的生出一种快感,权力这两个字如同毒蛇般盘踞在她的脑海,啃噬着最后一丝恻隐之心。
归雪缓缓行至阶前,开口道:“各位为我大陈奔劳的臣子们!东宫之变,是我大陈几世几百年来最大的耻辱!太子无德,罔顾宗庙法度,今已削籍南郢,此乃天道昭彰!郡主失仪,虽念其旧功,亦贬黜和亲,以正纲常!陈氏基业,容不得此等无德悖礼之人!”
话落,众臣皆跪,异口同声道:“公主大义,我等佩服!”
归雪走下青阶,惆怅之情全然变为慷慨,她接着说道:“诸位皆是我大陈的肱股之臣,亦是归雪的叔叔伯父,如今大陈内忧外患,举步维艰,还望各位能够抛却私心,为我大陈在造一份功业!归雪别无他赏,今日在此立誓,无论曾效忠太子还是郡主,洗心革面一心为我大陈者,既往不咎!”
言罢,太子一党暗暗舒气。众大臣纷纷叩首,皆道:“多谢公主,我等必以死效力。”
看到文武百官叩拜称臣,归雪的内心奔腾如沸,从徐国归陈整整七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真心地展露笑容。
正午,公主府
遣散了众大臣,归雪回到公主府,呆伫在窗前,眸中含笑。
阿紫从门外进来,拱手行礼,杏面如花。
“公主万安,属下来迟了。”阿紫道。
归雪淡淡回道:“无妨,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阿紫颔首,娇柔的脸上却有阴森。
“万无一失,保准让那归俭有命去无命回。”
“好!”归雪笑笑,续道:“福安怎么样了?”
阿紫接道:“福安拿了钱,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人,等事成之后就把他送出宫去。”
归雪颔首,续道:“好,以后你每月都要给他家人送些银两,务必要让他把嘴闭严了。”
“诺。”阿紫双手行礼。
“......想必王诏已经传到东宫,真不知道王兄作何感想......”说着归雪看向阿紫,续道:“咱们去瞧瞧。”
阿紫颔首道:“诺,属下这就准备。”
彼时 东宫
归俭闻诏后怒发冲冠,目眦尽裂,目光所及金杯玉盏尽摔碎于地,披头散发,全然不顾宗室威严,宛若癫狂。
归雪行至门前,听到屋内传来归俭的谩骂,她整理衣袖,脸上毫无怒意,平静的声音开口道:“万千错事终留一命,何气之有?”
阿紫接道:“公主,不如让属下在此处就了结了他。”
“不可。”归雪摆摆手道:“在宫里弑杀公子可是死罪,况且,他那颗脑袋还有大用。”
“是......”阿紫不情愿的回道。
归雪顿了顿,眸若寒冰。
“不急,我还有很多事要和他讲讲。”
“诺。”
话毕,阿紫一脚把门踹开,力度之大带起一阵尘风,随着日光顷入屋内。
归俭大吃一惊,来不及去看眼前的人,浑身缩成一团,颤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良久,他小心翼翼的抬眸,看清阿紫的面容之后伸出手,嘴里大声叫骂道:“贱婢!贱婢!竟然是你!小小贱婢竟敢陷害于孤......孤要灭你三族,将你腰斩!”说着他伸出手就要向前。
“王兄!”归雪突然打断,言语中带着讽刺道:“不对......你已经削籍流放南郢,甚至连公子也算不上了,若雪还称你为王兄,只怕会让父王寒心......雪愚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说着她轻笑,续道:“归俭,做庶民的感觉如何?”
归俭动作一顿,他立刻转过头看向归雪,一双眸子怒火冲天。
“是你!一定是你!若不是你带阿紫来东宫,又怎会发生那样的事......是你这个贱人!贱人!孤.....孤真后悔当初没能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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