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沉鱼巷像是被浓稠的墨汁浸透,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宛如巨兽龇着破碎的獠牙。阴冷的风穿堂而过,裹挟着巷口老槐树的枯叶,在瓦砾堆里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无数被困在这废墟中的冤魂在低泣。苏落锦的指尖深深陷进青铜钥匙的纹路里,冷汗顺着掌心蜿蜒而下,将钥匙浸得发滑。母亲的半枚鱼形玉佩贴着心口,本应被体温焐热,此刻却像块冰,寒意丝丝缕缕渗进骨血,诉说着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往事。
枯井四周的杂草早已长到齐腰高,藤蔓盘根错节地缠绕在井沿,扭曲的形状如同一只只从地底伸出的手,想要将人拖入无尽的黑暗。苏落锦刚拨开杂草靠近,一道白影突然从破败的屋顶轻飘飘地落下,惊起一群栖息在横梁上的乌鸦。它们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呱呱”的叫声刺破夜空,羽毛扑簌簌地落在地上。沈归的白衣上血迹斑斑,手中折扇轻摇,扇面上原本娇艳的牡丹被暗红的血渍浸透,花瓣仿佛被火灼烧过,透着股诡异的艳丽。“郡主果然守信。”他的声音像是从古井深处幽幽传来,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不过,你的四位护花使者,似乎跟得太紧了些。”
话音未落,四道身影如鬼魅般破风而来。谢云荀长剑出鞘,寒芒一闪,剑尖直指沈归咽喉;晏衡的暗器已经就位,冷冷锁定他周身大穴;江时野不慌不忙地展开罗盘,符文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而苏落锦却突然抬手,拦住众人。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目光死死地盯着沈归,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要听你亲口说,我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归轻笑一声,指尖缓缓抚过井沿潮湿的青苔,那里还挂着几滴水珠,不知是露水还是昨夜的雨水。随着他的动作,井中升起白雾,起初如轻纱般缥缈,渐渐变得浓稠,在月光下凝聚成画面。一位与苏落锦有七分相似的女子,跪坐在布满图腾的密室里,手中匕首对准胸口的鱼形印记,眼神里满是决绝。突然,无数黑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从墙壁窜出,为首之人戴着鱼形面具,正是石碑上与初代家主盟约的神秘人!“当年苏夫人发现了血契的代价——每代苏家女子,都要成为镇压暗域的祭品。”沈归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往事,“她想自毁印记,却...”
画面中的女子在黑影的围攻下奋力反抗,裙摆被鲜血浸透,在地上晕开大片暗红。就在鲜血染红地面的瞬间,苏落锦的鱼形印记突然剧烈发烫,像是有团火在皮肉下燃烧。她痛苦地捂住胸口,踉跄着后退,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涌入陌生的记忆:年幼的自己在母亲怀中熟睡,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泪水却无声地滴落在她发间,而母亲的另一只手,正在偷偷绘制破除血契的阵法。“不可能...”苏落锦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一软向后倒去,谢云荀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稳稳扶住。她靠在谢云荀坚实的胸膛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窖。
就在这时,江时野手中的罗盘发出刺耳的蜂鸣,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在咆哮,符文全部转为血红。“暗域之门...要开了!”他的话音未落,枯井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如同一条条张牙舞爪的巨蟒,缠住众人的脚踝。苏落锦手中的青铜钥匙突然脱手飞起,与玉佩相互吸引,在空中旋转着组成完整的鱼形。井中传来古老而晦涩的 chanting声,混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一个巨大的人脸从井底缓缓浮现——正是在城隍庙见过的神秘人脸!
“小锦鲤,终于等到你了。”人脸开口,声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仿佛整个沉鱼巷都在颤抖,“三域之门需要苏家血脉与钥匙共鸣,而你,就是打开它的钥匙!”苏落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原来自己的穿越并非偶然,而是百年血契精心设计的一环,从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晏衡果断下令暗卫发射机关弩,箭矢破空而去,却如泥牛入海,没入人脸后消失不见。谢云荀挥剑斩向藤蔓,剑气所过之处,藤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反而越缠越紧。沈归突然甩出银针,精准地刺入苏落锦穴位:“暂时封住你的血脉之力!但撑不了太久...”他的后背不知何时已被藤蔓刺穿,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苏落锦肩头,温热的触感却让她莫名心安,仿佛找到了依靠。
江时野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与苏落锦相似的鱼形印记:“当年初代家主分出一半力量给江家,就是为了今日!”他将手掌贴在苏落锦后背,一股暖流注入体内,竟暂时压制住了血脉暴动。谢云荀的剑上泛起金色光芒,他大喝一声:“本王的人,谁也别想动!”剑尖直指人脸。晏衡则抛出一枚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开来,他趁机将苏落锦护在身后,低声道:“跟紧我!”
混乱中,苏落锦摸到晏衡塞进她袖口的手书。展开的瞬间,一道金光从纸中飞出,在空中渐渐组成母亲的虚影。“锦儿,若你看到这些,说明血契已解。”虚影含泪微笑,眼神里满是眷恋和不舍,“江家是盟友,沈归...”话未说完,虚影便被人脸的力量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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