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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大学 (1/2)

第九章:大学

铁轨在车轮下延伸,发出规律的震颤。北上的列车碾过第三百二十七根枕木时,晨曦正用手术刀般精准的光线剖开车窗。李憾在金属震颤声中惊醒,对面铺位的婴儿哭得撕心裂肺,年轻的母亲哼着走调的《虫儿飞》,尾音被铁轨撞击声碾成齑粉。车窗倒影里,他下颌新冒的胡茬泛着青灰,像极了那年被孙一摔碎的体温计表面凝结的水银——细小、锋利,却又难以收拾。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班级群弹出孙一在木棉树下的合影。照片里,她扎着绛红色发绳系着的新款蝴蝶结,腕间银链折射的细碎光芒如同淬毒的银针,穿透他视网膜上经年未愈的暗伤。李憾下意识抚摸背包夹层——那里躺着褪色的银蝴蝶发绳,与照片里的绛红色形成触目惊心的时差,仿佛两个平行时空的激烈碰撞。曾经,他们约好要一起去南方学医,如今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连生活的轨迹都不再有交集。

当“建筑学院“的烫金牌匾刺入眼帘时,九月的沙尘暴正卷着枯叶掠过褪色的迎新横幅。穿粉色马甲的学姐们像迁徙的雨燕围拢过来,廉价香水与食堂油烟在空气中发酵成令人眩晕的鸡尾酒。李憾的行李箱轮子卡进地砖裂缝,这细微的阻滞让他想起高考数学卷上那道解到一半的几何题——明明已经看到答案的曙光,却永远停留在了最后一步。

“学弟需要校园卡吗?“推销声浪中,某个马尾辫的银光令他瞳孔骤缩。追出三步才看清是塑料饰品的反光,风沙趁机灌进眼眶,蛰出的泪水在建筑系馆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七彩光斑。那栋后现代主义建筑扭曲的倒影中,他看见十七岁的自己正蹲在初三教室,用美工刀在课桌刻下“SY“的缩写。那时的他们,总以为未来很长,长到可以一起实现所有的梦想。

宿舍楼317室弥漫着霉菌与松节油混杂的气息。李憾将眼镜挂在床头时,镜框藤蔓状的花纹正巧缠住上铺男生的骷髅头T恤。“哥们儿也玩这个?“对方探出的脑袋遮挡了镜中世界,游戏本蓝光映出他鼻翼的青春痘,“今晚公会战,来当守夜人?“就这样,李憾一头扎进了虚拟的世界,试图用游戏的刺激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在虚拟大陆的南境海岸线,像素化的潮水永恒漫过“等三十岁“的脚踝。当夜晚过去,李憾的双刀刺客蹲坐在礁石上,对手安静的躺在潮水中,看着公会频道不断刷新的战报。当守城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耳麦突然爆发出欢呼声浪,会长沙哑的笑声刺破现实生活的静夜:“等哥真是守夜模范!凭借一个刺客竟然守住了!“他摘下耳机的刹那,十七岁的誓言在铁轨震颤中苏醒——便利店橱窗前,少年将承诺刻进时光的骨缝。那时的他们,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抓住想要的未来。

真正的寒冬在圣诞夜叩响窗棂。李憾从网吧出来时,积雪已没过马丁靴的铆钉。路灯下相拥的情侣影子交叠成双螺旋结构,女生发间的红绒球让他想起高三那年,孙一挂在书包上的圣诞袜挂件——那个被他醉酒后遗失在KTV的信物,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南方蒙尘。便利店的罐装啤酒在掌心发烫,李憾蹲在阳台吞下第一口酒精。眼镜上的冰花将他的面容分割成二十个平行时空,每个裂片都在重映着青春残片:孙一打翻的茉莉花茶在值日表上洇出褐色潮汐线,高考考场散落的铅笔如雨点砸在她的椅背,撕碎的志愿表在暴雨中舞成苍白的蝶群。

“世界诸多事!唯美酒与美人不可负!“嘶吼惊飞了栖在晾衣架上的麻雀,啤酒泡沫在零下十五度的空气中凝结成钟乳石。楼下情侣的惊呼穿透冰层,恍惚间他看见孙一站在解剖教室,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正抚过人体标本的肋骨曲线——那是他永远无法抵达的平行宇宙。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终于明白,有些错过,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毕业季的散伙饭在油腻的东北菜馆发酵。老六抱着空酒瓶抽泣时,吊灯将“青春永驻“的烫金字切成两半。李憾突然摔碎酒杯,玻璃碴在墙角霉斑上拼出残缺的星座图。在灯光映射下,玻璃碴折射出二十七道光斑,折射的光斑爬上泛黄的墙纸——那上面还残留着大一时某个醉鬼呕吐物的轮廓。那些曾经一起疯、一起闹的日子,终究还是要画上句点。

凌晨的火车站吞吐着离散的月光。李憾看着老六的背影被进站口吞噬,那个短促的书包带子让他想起转学的王勉——他们都喜欢在肩胛骨处勒出相似的褶皱。当绿皮车的汽笛撕破晨雾,他在长椅下捡到半张游戏点卡,背面荧光笔写的坐标已褪成淡蓝色幽灵,像极了值日表上被茶渍模糊的并排姓名。曾经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的人,终究还是各奔东西。

离校前夜,储物柜深处的铁盒渗出锈腥味。泡面碗底的便签纸泛着尸斑般的黄渍,“你要自己系鞋带“的字迹正在被时间蚕食。当李憾触碰银蝴蝶发绳的刹那,解剖课的记忆突然——福尔马林浸泡的小白鼠,瞳孔里或许凝固着同样的绝望光泽。那些被封存的回忆,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刺痛着他的神经。

南下的列车穿透晨昏线时,玻璃窗折射出三个李憾正在举杯。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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