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急救与喜欢
凌晨三点十七分，医院急诊大厅的荧光灯将地砖照得惨白如霜。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撕裂寂静的夜空，红蓝交错的警示灯穿透雨幕，如同两道血色闪电，划破了这座城市的安宁。当锈迹斑斑的救护车车门轰然打开，混杂着汽油味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刺鼻的气味让人几乎作呕。浑身是血的伤员被粗暴地转移到抢救床上，他的衣物上黏着尖锐的碎玻璃，每一次挪动都能带出细小的血珠，在洁白的床单上晕染出一朵朵诡异的红梅。
护士动作娴熟却又急切地用剪刀剪开伤员黏着碎玻璃的衣物，金属剪刀与布料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如同死神的催命符。主刀医生半跪在担架旁，沾满血迹的乳胶手套紧紧按住伤员塌陷的胸廓，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监护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加压输血准备，血氧还在掉！”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却难掩其中的焦虑。巡回护士奔跑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托盘里的纱布，沾着脑脊液的棉球滚落在地，却无人分神去理会。实习生举着CT影像冲进门时，正撞见麻醉医师将喉镜插入伤者青紫的口腔，伤员痛苦地抽搐着，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肾上腺素1mg静推！”护士长的声音像锋利的手术刀劈开嘈杂，然而监护仪的心电波形却突然拉成绝望的直线，仿佛宣告着生命的消逝。
伤者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句来自远方的呼唤：“李憾！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时光回溯，阳光正好的午后，校园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教室里，粉笔灰在阳光的照射下翩翩起舞，管老师的怒吼声突然在教室里炸开：“既然不想学，都去后面睡觉！把位置留给听课的人！”声音如惊雷，震得站起来的学生齐刷刷缩了缩脖子。李憾的喉结滚动两下，内心五味杂陈，指尖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形印记。他动作迟缓地将课本塞进书包，劣质帆布包被撑得鼓胀变形，金属拉链卡在最后一本《语文》封面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在漫长的六次心跳后，他终于拉上了书包。
过道比想象中更狭窄，李憾拖着沉重的书包，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经过第三组时，身后传来课桌椅碰撞的声响，像是欢快的圆舞曲，却刺痛着他的耳膜。教室后门锈蚀的合页发出痛苦的呻吟，他踏入走廊的瞬间，阳光将他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墙面上，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
“我坐这里！”“给我留个位置！”此起彼伏的叫嚷穿透玻璃窗，热闹非凡。李憾数着窗台上的爬山虎叶片，试图平复内心的烦躁，直到喧闹渐息。管老师夹着教案走出来，语气平淡地说：“进去吧，随便坐。”
人群裹挟着李憾向前漂移，他如同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经过第二组第三排时，一股熟悉的茉莉发香钻入他的鼻腔——孙一的马尾辫垂在空荡的邻座上，阳光正为那个位置镀着金边，宛如梦境中的宝藏。李憾刚抬起左脚，准备走向那个充满诱惑的座位，后方突然涌来的人潮却将他推向后方。
“孙一，你旁边没人吧？”李乔的声音像把剪刀，“唰”地裁开了凝滞的空气。等李憾终于挤到第四排，那个镶着金边的座位已经摆上了文具。当他转向后方时，孙一的背影正被更多书包淹没，像一尾逐渐沉入深海的银鱼，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最后一排的椅子沁着凉意，李憾望着前方位移变幻的人头，忽然发现从这里能看见孙一的侧脸。阳光穿过她转动的笔尖，在墙上投下细小的光斑，像永远抓不住的萤火虫，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孙一的马尾辫突然扫过第三排课桌。她佯装翻找练习册，脖颈却划出微妙的弧线，发尾在阳光里甩出细碎的金粉。李憾正盯着课本上被洇湿的“窈窕淑女”四字，那字迹因他的紧张而变得模糊不清。直到某种温热的目光攀上他的睫毛——隔着课桌与漂浮的粉笔灰，两簇星火在尘埃中倏然相撞，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管军的粉笔在“君子好逑”的“逑”字上猝然折断。“孙一同学，”粉笔头划出抛物线砸中讲台，“需要我帮你把座位搬到心动专区吗？”哄笑声中，孙一猛地绷直脊背，她死死盯着黑板右侧的时钟，耳尖漫开的绯红与值日表上褪色的红纸渐渐重合，害羞与尴尬在她脸上交织。
下课铃碾过蝉鸣时，深绿色窗帘突然被全部拉开，刺眼的阳光倾泻而入。管军站在光瀑里，看着少年们躁动的书包此起彼伏：“一点整操场集合，放映厅里谁要是...”后半句警告被此起彼落的拉链声吞没。孙一将笔塞进笔袋夹层，起身时带翻的橡皮滚到过道中央——那块印着科比头像的橡皮，此刻正躺在李憾球鞋投下的阴影里，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正午的柏油路面蒸腾着暑气，热浪一波波袭来。李憾数着孙一马尾辫晃动的频率向前挪动，她别在发间的银色蝴蝶时隐时现，总在转角处突然闪进他的余光，像一个神秘的信号。当放映厅凉飕飕的穿堂风扑面而来时，李憾发现自己的椅背恰好抵着孙一的膝盖——她每调整坐姿，褪色的蓝布座椅便发出细弱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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