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徐安)懒洋洋地躺在村口那棵不高不矮的杨树上,目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投向远方。这棵树的位置恰到好处,能让他清晰地望见村子外面那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狗娃是村里人对他的小名,村子里读书识字的人本就不多,能有个这样的小名,也算是父母的一点期盼。
他稚嫩的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时不时地嚼上两下,双腿紧紧夹着树枝,整个人平趴在枝头,眼睛不时地向村口方向瞭望。此刻的狗娃,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着村口大道上的动静,连母亲喊他回家吃饭的声音都没能听见。
“甭管这崽子了!”徐川在院墙根磕了磕烟锅,火星子溅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横竖是在等他五叔。”这庄稼汉说话时,脖颈上的青筋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前些日子城里捎来信,说老五今天要回来商量大事。
这中年汉子正是狗娃的父亲徐川。早在前些日子,他就收到了城里五弟的来信,说五弟要回来一趟,有件大事要和他商量。算算日子,今天正是五弟回来的日子。狗娃的五叔徐力,早年就在外面闯荡江湖,见过大世面,每次回来都会给狗娃带许多好吃的,还有一些书籍,还会给狗娃讲一些江湖中的热血事迹,其中就包括狗娃最感兴趣的仙人传说。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道上突然疾驰而来一辆马车,风风火火的,扬起一片尘土。杨树上的狗娃,原本已经有些疲倦的眼皮,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一口吐掉嘴里嚼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狗尾巴草,撒丫子从树上跳了下来,飞奔向不远处的马车。
“五叔!五叔!”狗娃边跑边喊,心里止不住的高兴,手舞足蹈的。
等到了马车跟前,一位神色朗逸、身体结实的中年汉子也跳下了马车。他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摸了摸狗娃的头。
“臭小子,又长高了。怎么不在家里面等我,非得跑到村口来?”五叔笑着说道。
狗娃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来有好多话想跟五叔说,可此刻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啥也想不起来了。他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着。
饱经历练的江湖汉子徐力,没有打断孩子的兴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直接递到了比他矮少许的狗娃手上。
“里面装着一些蜜饯果子,还有你小子吵着要看的书籍。”徐力说道。
狗娃满脸欣喜地接过五叔递来的东西,小脸有些发红地朝五叔谢道:“谢谢五叔!”
虽然狗娃外表长得不是很出众,皮肤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黑黑的,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典型的山村农家小娃模样。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得多。自打记事起,他就十分向往外面的世界,想和五叔一样,被别人真正看得起。这个想法,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哪怕自己的父母都没提起过。
五叔一看见狗娃有些不好意思,便照着狗娃的屁股蛋子轻轻地踢了一脚,笑道:“臭小子,怎么现在还跟你五叔客气上了?赶紧拿着,不然五叔就不给了啊!”
狗娃一听五叔这样说,连忙双手将袋子接到怀里,然后拉着五叔的衣角嚷嚷着:“五叔,快跟我回家吃饭!”
狗娃的五叔名叫徐力,在村里面算是混得比较好的了。他在村里盖了五间房子,还购置了一些地产,只不过平时没时间打理,这些地也就间接地给了狗娃家。徐力平时忙着处理镇上商号的事情,也算是个大忙人。不过,他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回村里面看看,就因为村子里面有从小最疼他的大哥徐川。
徐力转过头让车夫将自己的车先送回家中,然后跟着狗娃来到了家中。一路上,村子里面的许多人家看见徐力回来了,都纷纷恭维地说着一些巴结的话语。徐力知道这是村子里面的习惯,但这些礼貌问候,他还是得回应一下,不然会让村里面的人家觉得自己变得傲慢了。
不一会儿,狗娃和五叔在村里面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座院落前。这个院子看起来也不小,里面有四间房子。狗娃知道,这些房子是五叔出钱给修起来的,不然住起来绝对不会这么舒服。
“爹,娘!你们看谁回来了!”狗娃一进院子就喊道。
院子中抽着旱烟的壮汉徐川,知道今天是自己兄弟回来了。他提前一天就把自己的农活给干完了,就想今天晚上跟自己的兄弟好好地喝一顿。狗娃他娘一看见老五回来了,也是赶紧热情地往屋里招呼:“家里面的饭已经准备好了,再烧几个好些的荤菜,让你们哥俩好好唠唠。”
其实,狗娃他家的生活平时十分简朴,一年也吃不上几顿荤菜。但是每次老五回家的时候,狗娃的父母都会提前准备一些肉,要给自己的兄弟做点好的。
徐力看见自己的大哥大嫂都这么热情,赶紧坐了下来。本来说好是家常便饭的,可这一看桌子上面,也是烧了一桌子的好菜。狗娃也是很乖地将自己五叔的碗筷拿了出来,还给五叔拿了酒杯。这个酒杯是五叔来自己家里面经常用的,一直放在厨房柜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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