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业把那块写着字的破木板钉在院门上的时候,手还有点哆嗦。
这字儿,可真是……够劲儿!
“狗与赵氏寡妇不得入内!违者,后果自负!”
黑黢黢的炭字,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狠劲儿。
这牌子一立,整个红旗屯都炸了锅。
头几天,王家院子门口跟赶集似的,三三两两的村民,装着路过,伸长了脖子往那牌子上瞅。
有那识字的,念给不识字的人听,听完之后,众人表情各异。
有咧嘴偷笑的,觉得这王老太婆病了一场,真是性情大变,越发不好惹了。
也有暗地里撇嘴的,觉得这事儿做得太绝,不像个过日子的人。
更有那好事者,专门跑到赵寡妇家门口去探风声,想看看赵寡妇是个什么反应。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赵寡妇竟然一连数日,都闭门不出,连院子里都听不见她那标志性的骂街声。
有人说,赵寡妇这是被王老太婆给镇住了,怕了。
也有人说,赵寡妇这是在憋大招,指不定哪天就闹个天翻地覆。
不管外面怎么议论,王志玲的院子里,倒是清静了不少。
至少,那道鬼祟的身影,是真的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扒墙头了。
李娟和王建业两口子,自从见识了王志玲对付赵寡妇的手段,心里对这个婆婆是又敬又怕。
敬的是她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和层出不穷的“主意”,怕的是她那说一不二的脾气和狠起来六亲不认的架势。
只是,那铁皮石斛种下去之后,王志玲便不让他们多碰,只每日里自己小心翼翼地浇点水,观察长势。
那几株幼苗,看着还是蔫蔫的,撒下去的种子,更是连个芽影儿都瞧不见。
李娟心里头就有些犯嘀咕了。
这日,趁着王志玲在屋里歇晌,李娟悄悄捅了捅王建业的胳膊:“哎,你说,娘种的那玩意儿,真能比棉花值钱?我瞅着跟路边拔的野草似的。”
王建业正蹲在院子里磨锄头,闻言也皱了皱眉:“谁知道呢。娘说得神乎其神的,可这东西,猴年马月才能见着钱啊?”
他叹了口气:“眼瞅着就要入夏了,队里别的人家,自留地里都种上东西了,就咱家这块地,还空着大半截。”
李娟眼珠子转了转:“要不……咱再跟娘说说?让她把剩下那半截地也种上点别的?哪怕种点红薯白菜呢,好歹秋天能收点东西,不至于空着。”
她心里想的是,那“金贵药材”要是真那么好,多种点岂不是更好?要是种不出来,那空着的地,可就白瞎了。
“你敢说?”王建业斜了她一眼,“娘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决定的事儿,什么时候听过咱们的?”
李娟撇撇嘴,没再吱声。
他们这点小心思,王志玲岂会不知?
她躺在炕上,眼睛虽然闭着,耳朵却灵光得很。
这铁皮石斛,确实是好东西,但生长周期长,对环境要求又高,能不能种成,种出来有多少,都是未知数。
更何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真要是种出了大批量的珍稀药材,难保不招来更大的麻烦。
她需要一个更稳妥、更长久,并且能快速积累一些原始资本的法子。
这天下午,日头偏西,暑气渐消。
刘根生队长又一次踏进了王家的院门。
“王大娘,在家呢?”刘根生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王志玲正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纳凉,闻声睁开眼。
李娟和王建业也从屋里迎了出来,以为又是为了自留地的事。
“刘队长,快屋里坐。”王志玲指了指屋里。
刘根生摆了摆手,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坐下,抹了把汗:“不了不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他清了清嗓子,神情比上次来的时候轻松了不少:“王大娘,今天来,是给大伙儿传达个公社的新精神。”
“哦?什么新精神?”王志玲问道。
“好事儿!”刘根生咧嘴一笑,“公社说了,现在号召咱们各个生产队,搞‘多种经营’!鼓励社员们呐,利用农闲时间,搞点家庭副业!”
“家庭副业?”李娟和王建业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
刘根生点点头:“对!比如编个筐子啊,扎个扫帚啊,养几只鸡鸭,公社规定了数量,也不能太多,或者做点什么小手工艺品,都行!”
“这……能卖钱?”李娟忍不住问。
“公社说了,生产队可以帮忙联系销路!要是做得好,有特色,公社还可能给点儿补贴呢!”刘根生说得兴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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