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的贡院飘着细雪,十八盏青铜灯将“贡”字照壁映得泛青。禾九溟的青竹伞尖轻点砖缝,毒蛛丝顺着伞骨渗入地底——三日前他让夜蛛细作在榜文木柱中埋了“显影粉”,此刻正与墙面上的血字产生共鸣。
“毒蛛索命!”值夜的贡生惊叫着摔倒,手中灯笼摔碎在“李之谦”的名字旁,墨字边缘的毒蛛图案在火光中竟缓缓爬动。禾九溟望着木柱上渗出的血珠,忽然想起《毒经》残卷里的“千蛛噬心”——中此毒者,死前会在所有亲近之物留下毒蛛印记。
三日后的验尸房,三具青紫色尸体并排摆在槐木台上。禾九溟的指尖划过死者甲缝,暗红砂土混着狼毫墨香——正是秦王军靴特有的北疆红砂。他忽然抬头,目光扫过太子近臣陈林的袖口:“陈大人,这红砂土,倒像是从秦王大营带出来的。”
殿中哗然。陈林刚要分辨,章盛悦的机关伞突然“咔嗒”落地,伞尖勾翻了案头的青瓷香炉,乳白色的“驱蛛香”烟雾瞬间弥漫。她望着禾九溟骤然收紧的瞳孔,忽然轻笑:“此香唯有内厂秘制,怎么会出现在验尸房?”
禾九溟盯着烟雾中若隐若现的水波纹,忽然想起三日前赵通送来的“验尸礼”。他袖中“毒蛛丝”悄然缠上陈林腕脉,将藏在指缝的毒粉抹在对方衣襟:“看来,此案牵扯的,不止秦王。”
章盛悦忽然按住死者胸口,指尖在其衣襟内袋划出半道水痕——那里藏着半页账册,边角的三瓣梅纹正是章氏三房的徽记。她抬头时,眼中映着禾九溟袖口露出的寒蝉纹,忽然咳嗽着退后半步:“阿溟,你看死者舌根。”
紫黑的舌面上,用毒蛛丝绣着极小的“嫡”字。禾九溟忽然怔住,想起章盛悦曾说过,章氏三房庶子正在争夺江南盐运权。他袖中密报突然发烫,那是夜蛛细作今早传来的:“章氏庶子章明远,与秦王暗通款曲。”
“陛下,”禾九溟忽然跪地,指尖按在死者甲缝的红砂土上,“三日前臣在秦王大营,见过相同砂土。”他抬头时,目光扫过皇帝骤紧的眉峰,“但驱蛛香的出现,又与内厂脱不了干系。”
赵通的尖笑突然响起:“九殿下是想说,老奴勾结秦王?”他踏前半步,袖口的千日红毒香混着驱蛛香,“可这香,分明是太子殿下上月赏给老奴的。”
殿中气温骤降。太子萧承煜的玉笏“当啷”落地,望着赵通袖中露出的香盒,忽然想起三日前陈林曾出入内厂。禾九溟趁机将账册残页推入烛火,火光中,三瓣梅纹与狼头纹交叠,恰好拼成“分赃”二字。
章盛悦忽然扶住禾九溟,指尖在他掌心画下毒蛛:“死者内袋的账册,记着三房给秦王的盐引回扣。”她的声音混着烟雾,“但你故意不提,是想让父亲以为,庶子才是罪魁祸首。”
验尸房外忽然传来骚动,绿萝捧着染血的榜文闯入,榜尾“章明远”的名字旁,新添了毒蛛印记。章盛悦望着榜文上的水波纹暗记,忽然轻笑——那是镜水阁“斩庶”的暗号。
“看来,此案背后,还有江南门阀的影子。”禾九溟忽然站起,指尖划过赵通的香盒,“督主的香盒底,刻着的可是章氏三房的暗纹?”
赵通的瞳孔骤缩,香盒“砰”地落地,露出底部的三瓣梅纹。章盛悦的机关伞突然指向太子:“皇兄赏给督主的香,怎会刻着三房徽记?莫不是有人想借内厂之手,除掉争夺盐运权的嫡支?”
太子的脸色青白交加,忽然抽出佩剑:“你敢构陷!”却见禾九溟已将死者舌根的“嫡”字拓在宣纸上,递给皇帝:“陛下,这是毒宗‘立嫡’的血誓印记。”
皇帝盯着纸上的血字,忽然想起先帝密旨里的“章氏嫡庶之争可乱江南”,手指在御案上重重一叩:“着赵通彻查贡院案,九弟与盛悦协助。”他忽然看向章盛悦,“盛悦既是章氏女,当为朝廷分忧。”
退朝的钟声响起时,章盛悦的指尖还按在死者甲缝的红砂土上,感受着禾九溟毒蛛丝的震颤。她忽然低笑,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混着驱蛛香:“你故意将红砂土与三房账册关联,是想让父亲误以为,庶子投靠秦王,从而清理门户。”
禾九溟望着她眼底倒映的烛火,忽然想起乱葬岗地宫,她父亲刻在他掌心的毒蛛。他忽然贴近她耳边:“而你打翻驱蛛香,是想让赵通以为,太子要借他的手,除掉章氏嫡支——盛悦,你我这招‘借刀斩庶’,可算让章氏的刀,先砍向了自己人?”
章盛悦忽然退后半步,机关伞挡住了她勾起的唇角:“殿下别忘了,三房的账册残页,是你昨夜塞进死者内袋的。”她转身时,袖中落下半片密报,正是章明远与秦王的密信,“而我,不过是让镜水阁的船,把这盆脏水,泼得更匀些。”
验尸房的烛火在风雪中明灭,禾九溟望着章盛悦的背影,忽然轻笑。贡院血案,不过是他与她织就的第四张网,网的中央,是章氏三房的庶子,是秦王的红砂土,更是皇帝心中的门阀忌惮。而那具死者舌根的“嫡”字,终将成为章盛悦清理庶支的,最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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