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还未褪尽，晨光里浮动着桂花的甜香。林沂可站在镜前系领带，指尖反复摩挲着藏蓝色领带尾端的烫金校徽——那是私立贵族中学「明辉学院」的标志，由月桂枝环绕着拉丁文校训“Per Aspera Ad Astra“（历经磨难，终抵星辰）。
“沂可，季家小少爷在楼下等你。“保姆敲了敲房门，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林沂可对着镜子抿了抿唇，抓起书包时瞥见书桌上的玻璃糖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最底层躺着颗泛黄的草莓糖纸，是幼儿园那年季子川给她的第一颗糖。
玄关处，季子川靠在雕花门框上，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过来，晨光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手里转着的车钥匙突然哐当落地。
“发什么呆。“林沂可弯腰捡钥匙，发梢扫过他手背，带起细微的痒。季子川迅速后退半步，耳尖泛红，却故意用懒洋洋的腔调开口：“林大小姐，走路像猫一样没声音，想吓死人？“
她白他一眼，将钥匙塞进他掌心时故意捏了捏：“季少爷昨晚又熬夜画漫画了吧？黑眼圈比 raccoon（浣熊）还重。“
季子川触电般缩回手，转身走向黑色宾利时嘟囔着：“要你管……“尾音却被清晨的风揉得松软。司机接过书包的瞬间，林沂可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块淡青色的痕迹——是上周替她挡篮球时撞的。
明辉学院的开学典礼在露天礼堂举行。林沂可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攥着演讲稿的手心里全是汗。她下意识往台下望去，一眼就看见季子川坐在高二学长区，白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质学生会徽章，正托着下巴冲她晃了晃手机。
屏幕上跳出两行字：「别紧张，你裙子上有颗糖纸。」
她慌忙低头，果然看见藏蓝色百褶裙上粘着枚粉色糖纸——是今早装糖罐时不小心带出来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她想起幼儿园时被男孩们欺负的午后，季子川也是这样晃着糖纸朝她跑来，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道会移动的彩虹。
“大家好，我是高一（3）班的林沂可……“话筒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季子川身后的樱花树。去年春天，他们在这棵树下分吃草莓味的星砂糖，他说等她升上高中，就带她去看美术社的樱花祭画展。
演讲结束时，礼堂里响起潮水般的掌声。季子川站在走廊拐角处等她，手里转着颗橘子味的糖：“给你，没紧张到咬舌头吧？“
“要你管。“她伸手去抢糖，却被他抬手举高。少年的手臂比去年又长了些，校服袖口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腕骨凸起的弧度像被月光磨过的贝壳。
“叫声川哥就给你。“他挑眉，晨光从侧面切过他的眉骨，在眼窝处投下小片阴影。林沂可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替她赶走堵在巷口的小混混后也是这样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把没开锋的刀，明明是威胁的话，却让她觉得比棉花糖还软。
“季子川你幼不幼稚……“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上课铃。季子川突然把糖塞进她手里，指尖擦过她掌心的纹路：“快滚去教室，迟到要被老班罚抄校规的。“
高一（3）班的教室在三楼，临窗能看见操场的紫藤花廊。林沂可刚坐下，前桌的女生就凑过来：“沂可，你和高二的季学长真的是邻居吗？他真人比论坛照片还帅欸！“
手机屏幕上跳出校园论坛的帖子，标题是「惊！学生会主席季子川早八课买了两份关东煮」，配图里季子川穿着黑色卫衣，手里提着便利店袋子，侧脸被晨雾洇得模糊，却依然能看见冷白皮肤下清晰的下颌线。
“嗯，从小认识。“林沂可把糖纸折成小船，放进课桌抽屉时碰到个硬质物体。她皱眉抽出，发现是个黑色笔记本，封皮内侧用银色钢笔写着：「季子川高二（1）班」。
后颈突然泛起细汗。她想起今早换书包时，可能错拿了季子川的笔记本。指尖摩挲着封皮上的烫金花纹，她鬼使神差地翻开第一页，却见纸页上贴着枚干枯的银杏叶——是去年秋天他们在林家后院捡的那片，叶脉间还夹着半颗星砂糖的糖纸。
“林沂可，发什么呆？“同桌用胳膊肘碰她，“第一节课是老班的数学课，你忘带课本了？“
她慌忙合上笔记本，塞进书包侧袋时看见季子川的课表从夹层滑出。周二下午第三节，美术社活动室。指尖突然发烫，她想起他说过的樱花祭画展，鬼使神差地在课表背面画了颗小糖罐，罐口溢出星星形状的糖果。
午休时，林沂可抱着作业本往教师办公室走，路过美术社时听见里面传来调色盘碰撞的声音。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季子川挽着袖子调颜料，亚麻色的围裙上沾着钴蓝与钛白，后颈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像撒了把碎钻的天鹅绒。
“这幅画要参加下个月的比赛。“他忽然开口，笔尖在画布上扫出一道橙红，“主题是'糖罐里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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