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深秋，已带着刺骨的寒意。天色总是灰蒙蒙的，如同蒙上了一层洗不净的尘埃。呼啸的北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狭窄的胡同里打着旋，偶尔撞在斑驳的墙壁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就在这京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座典型的老旧四合院内，气氛却格外压抑沉重。院子很大，住了十几户人家，此刻却不见往日的热闹，只有几道目光，或隐晦或直接地投向院子中央那个蜷缩的身影。
李建飞感觉自己像一块被丢弃在冰窖里的破布。寒冷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穿透他身上单薄破旧的衣裳，直刺骨髓。他蜷缩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饥饿如同野兽的爪子，在他的胃里疯狂抓挠，带来阵阵痉挛般的疼痛。
更让他绝望的是眼前无边的黑暗。不是夜晚那种能依稀分辨轮廓的暗，而是彻底的、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的漆黑。就在不久前，他的视力开始急剧恶化，从最初的模糊不清，到如今，只剩下对强烈光线的微弱感知，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什么也看不真切。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却几乎成了一个瞎子。
身体更是雪上加霜。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本就瘦弱不堪，前些日子又添了新伤，此刻更是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钝痛，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他虚弱得连抬起手指都异常艰难，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摇摆。
模糊的意识中，一些碎片化的记忆如同鬼魅般闪现。
秦淮茹那张曾经让他心动过的、带着几分娇俏的脸庞，此刻却扭曲得分外狰狞。他记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从最初得知他眼疾时的震惊、担忧，迅速转变为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夷。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沾了污秽、急于甩脱的垃圾。
“建飞，不是我嫌弃你，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眼睛看不见，身体又不好，我们……我们怎么过日子？”秦淮茹当时的话语还带着一丝虚伪的犹豫，但眼底的决绝骗不了人。
他更记得，当轧钢厂的工人贾东旭出现在秦淮茹身边时，她眼中重新焕发的光彩，以及看向自己时，那种夹杂着心虚和狠毒的复杂神情。贾东旭，年轻力壮，捧着人人羡慕的铁饭碗，比起他这个病弱失明、前途渺茫的孤儿，简直是天上地下。
为了摆脱他这个“累赘”，为了能顺利嫁给贾东旭，秦淮茹精心策划了一出恶毒的戏码。
画面跳转到前几日那个混乱的午后。秦淮茹的堂妹秦京茹，一个刚从乡下来的、带着几分土气的姑娘，正在院子角落的简易棚子里擦洗身子。而他，因为眼疾加重，几乎足不出户，只是靠在自己那破败小屋的门框边，试图感受一点午后的阳光。
突然，秦淮茹尖利的嗓音划破了院子的宁静：“李建飞！你个不要脸的瞎子！竟敢偷看京茹洗澡！”
他当时愣住了，一片黑暗的视野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到秦淮茹的哭喊和指控，听到了秦京茹带着惊慌和羞愤的啜泣声。
紧接着，贾东旭那粗壮的身影就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他那个以刻薄泼辣闻名的母亲，贾张氏。
“好你个李建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成，还干出这种龌龊事！”贾东旭指着他的鼻子怒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哎呦喂！真是瞎了眼还不安分！我们家东旭好心好意帮你，你倒好，惦记上人家黄花大闺女了！真是丧尽天良啊！”贾张氏拍着大腿，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李建飞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周围的邻居很快被吸引过来，围成一圈。
李建飞蜷缩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尘土的气息。他能感觉到，那些曾经还算和睦的邻居，此刻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全院批斗大会，就在这院子中央，迅速拉开了帷幕。
“咳咳，”院里的管事大爷，平日里总是一副道貌岸然、喜欢讲大道理的易中海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他看了看地上的李建飞，又看了看旁边“受了委屈”的秦淮茹和义愤填膺的贾家母子，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虚假的公允：“大家静一静。李建飞这事儿，确实影响不好。虽然……嗯……他眼睛不方便，但这并不能成为行为不端的借口。我们这个院子，历来是讲究邻里和睦，讲究道德风尚的。出了这种事，我们不能不管。”
他的话看似在调解，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偏袒贾家，暗示李建飞就是有错的一方。他与贾家关系亲近，又一向看重自己的“一大爷”权威，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无依无靠、即将失明的李建飞去得罪贾家。
“对！易大爷说得对！”另一个管事大爷，官迷心窍、总想表现自己权威的刘海中立刻高声附和，他挺着肚子，走到人群前面，用手指着李建飞，唾沫横飞：“这种流氓行为，必须严惩！简直败坏了我们整个四合院的名声！要我说，就该把他打一顿，然后赶出院子去！省得留在这儿祸害人！”
刘海中一向喜欢在人前表现自己的“正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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