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西街,“老铁匠铺”的招牌在晨风中晃了晃,被炉火烧得发红的铁块在砧子上迸出火星,林无锋挽着沾满铁屑的粗布短打,正踮脚往风箱里添炭。
“小锋,把新打的犁头搬到后屋!”赵伯擦了擦额角的汗,铁锤在他掌心转了个花,“今儿个王员外家要的三套农具,得赶在晌午前交货。”
林无锋应了一声,弯腰去搬那半人高的犁头。
他生得清瘦,肩背却绷得像拉满的弓,粗粝的指腹蹭过犁头的锋刃,眼底闪过一丝精芒——这犁头的弧度比寻常多弯了半寸,翻土时能少费两成力,是他昨夜偷偷改良的。
“哐当!”
一声巨响惊得两人抬头。
穿青绸短打的少年踹开铺门,腰间银纹匕首撞在门框上叮当作响。
他身后跟着两个扛着木棍的粗汉,脚底板碾过地上的铁屑,“张老板说了,你们这破铺子占着西街风水,该挪挪地儿了!”
林无锋认出这是张记铁匠铺的徒弟李二。
那李二上月来学打铁被赵伯拒了,此刻歪着嘴笑,抬手就掀翻了堆在墙角的铁砧,“老子今日替张老板清场!”
“小祖宗!”赵伯扑过去要拦,却被李二一脚踹在腰上。
老人撞在放工具的木架上,铁钳、铁锤稀里哗啦砸下来,额角顿时肿起个青包。
林无锋冲过去扶赵伯,手腕却被李二攥住。
这李二练过几天把式,指节像铁箍似的,“怎么着?杂役还想护主?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连铁级一阶都没到的废柴——”他突然加重力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手,让你后半辈子只能端碗要饭?”
剧痛从手腕窜到脊梁,林无锋额头沁出冷汗。
他垂着眼,喉结动了动,像是被吓傻了,可指尖却悄悄勾住李二腰间的钱袋绳结——这是他跟赵伯学的,从前替人修锁时练的小把戏。
“李二!”赵伯捂着腰爬起来,“咱们铺子开了三十年,从来没抢过谁生意。张老板要是嫌我们碍眼,大可以来商量……”
“商量?”李二打断他,抄起木棍砸向刚打好的菜刀架,“张老板上月接了城主府的锻刀单子,结果人家转头就来你们这儿定了二十把精钢刀!他老人家气病了三天,你让我来商量?”
林无锋心头一沉。
他早看出最近铺子生意好得反常——前天有个穿锦袍的公子专门来买修补农具的碎铁,昨天又有个老妇说她儿子在边关打仗,要定制带倒刺的箭头。
原来都是张铁匠在背后使绊子,故意引他们接难活?
“哐啷!”
最后一面铜锣被砸得凹成锅,李二拍了拍手,“限你们三日内关铺滚蛋,不然——”他扫过缩在墙角的林无锋,“每天来砸一遍,连你这小杂役一块儿丢进护城河里喂鱼!”
等三人踹门离开,林无锋才松开攥得发白的手。
钱袋里的碎银硌得掌心生疼,他数了数,正好五两——够赵伯抓三副治腰伤的药。
“赵伯,我去药铺……”
“别。”赵伯扯住他衣袖,浑浊的眼睛泛着红,“你去张记铁匠铺。带两坛我藏的女儿红,再把上个月打的那柄精钢匕首带上。”他指了指后屋梁上的木匣,“张铁匠好面子,你替我赔个不是,就说往后咱们只接农具,绝不碰兵器生意。”
林无锋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他知道赵伯把铺子当命,这三十年里不知多少次低过头。
他摸黑爬上梁,取下木匣时,指尖碰到个硬物——是半块碎玉,雕着歪歪扭扭的云纹,这是他十岁被赵伯捡回来时,怀里揣着的唯一东西。
张记铁匠铺在东街,门脸比老铁匠铺阔三倍,朱漆招牌上“张记”二字闪着金粉。
林无锋刚跨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气——正堂中央摆着口铜缸,几个学徒赤膊练拳,拳头上全是血。
“哪儿来的叫花子?”有学徒喝斥。
林无锋把木匣放在案几上,“我是老铁匠铺的,找张老板——”
“找我?”
穿玄色锻铁服的中年男人从内堂出来,眼角有道刀疤,正是张铁匠。
他扫了眼木匣,突然抄起案上的茶盏砸过来,“老子要的是关铺文书!你拿把破匕首来糊弄我?”
茶盏擦着林无锋耳际砸在墙上,滚烫的茶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
他盯着张铁匠腰间的青铜扳指——那是铜级武者的标识,怪不得李二敢这么嚣张。
“张老板,我们真没想抢生意……”
“没想?”张铁匠大步走过来,抬手就是一耳光。
林无锋被扇得撞在门框上,嘴角渗出血,“老子儿子上个月冲击铜级九重失败,经脉尽废!你当我不知道?是你那老东西在给城主府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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