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光光,照进窗框,小小星星,亮亮晶晶……”
凌晨医院,走廊深处的一间儿科病房内,一道哼着童谣的柔声传出。
潇夏靠坐在折叠椅上,指尖轻轻拍着被褥下小男孩的脊背,百叶窗透出的月光与头顶白炽灯交相辉映,在她睫毛上凝成了一片惨白的霜,澄澈淡蓝的瞳孔内倒映着叶小武烧得通红的脸。
点滴管里的药液将尽。
“潇小姐,小武的化疗费再不交齐,下周只能停药了,你先把今天的检查费交了吧!”前来抽针的护士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忍。
潇夏微微颔首,唇角弯起温婉的弧度:“谢谢,我会想办法!”
她起身轻手替小武捏好被角,从略显宽大的针织外套摸出陈旧且开线的钱包,摸出了零零碎碎的一叠纸币,从五角到五十元不等,绑着塑料星星的红绳也自袖口滑落出来——那是春山福利院老师临终前交给她的:“戴着它,神明会保佑你。”
可笑她许了二十年愿,神明却从未垂怜。
大厅收费处的机器吐出最后一张回执单。
“账户余额:8.32元。”
窗户玻璃映出她瓷白精致的脸颊,棕色长发用橡皮筋潦草随意地捆扎着,宽大的衣帽垂下来,那抹如画般美貌被悄悄挡住。
作为春山福利院曾经的成员之一,潇夏和那里的其他孩子一样,皆是被世界无情遗弃的孤儿,她的父母早在两岁时就因一场车祸意外离世,走得太快,熊熊大火烧灭的不止是遗体,还有未曾说出口的念想牵挂。
当她被移交到春山福利院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她的安静内向注定与外界格格不入,可偏偏又生了一张令无数人心动的姣容——如此面孔,仅是远远看上一眼便很难再忘却。
潇夏却从不引以为傲。
美貌是引火烧身的火星,而她已没有余力去扑灭任何一场灾难。
这是她二十年来自我领悟的生存法则。
潇夏走回五公里外的出租屋时,已是两点多,待她洗完澡换上睡衣,还未躺下,手机却突然震动,主治医生发来新消息:“骨髓移植需预付35万,尽快凑齐,别错过最佳治疗期!”。
潇夏攥紧手机,指节泛出青白,一股深深无力感爬满四肢,她双手撑在书桌前,棕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眼眸中的幽蓝染上一丝雾气,突然,她翻出抽屉里所有纸页。
那些被常人视为牛皮癣的招聘广告,此刻潜藏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希冀。
“奶茶店店员,超市收银员,家教……”
她不甘心地用笔在泛黄纸页上不断画着红圈,可时薪最高的不过30元。
要多少个30元才能填补35万的天堑?
哪怕她是应用数学研究生毕业,也不敢去算中间的差距。
这般绝望持续到一张崭新传单从报纸缝隙滑落,她目光落到上面,简短一句话顿时吸引了她所有注意力【顾氏集团总裁私人助理,月薪10万,生活起居另算,要求签署保密协议】。
潇夏连忙抓到手中,在台灯下细细阅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内容,她才将薄薄的纸页放在胸口处,以安抚忐忑不安的心。
一缕晚风扬起洁白窗纱,月光轻柔洒在她肌肤上,映出如玉的光泽。
嘴里呢喃着,“神啊,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潇夏终于沉沉睡去,可手指却仍旧死死攥着那张纸……
晨雾未散,潇夏就已站在顾氏集团大厦楼下。
玻璃幕墙折射冷冽的光,像一柄刀劈开灰蒙蒙的天。
她低头理了理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深吸一口气踏入了旋转门。
顶层偌大的办公室内,顾南霆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张早已泛黄的信笺。
“毅哥哥,你过得好吗?夏很想你。”
这张信笺没有署名,没有日期,但笔迹娟秀得仿佛晨露凝结的冰凌。
十年了,这张脆纸被他摩挲得边缘都起了毛刺,他用尽所有力量,却始终查不到“夏”是谁。
直到两年前,一份密封的调查报告才摆在他办公桌上:“与您接触的那位少女在十六岁独自离开了福利院,所有档案都被萧家大少萧毅然提走处理……”。
而这十二个字,如同钝刀割肉般,折磨了他三千多个日夜。
手机里传来父亲顾成雄毫无感情的叮嘱:“记住,找一个身份干净的傀儡赶紧把结婚证拿了,遗嘱的条件才算达成,你好自为之!”
不等顾南霆回应,手机便已传来忙音。
他随意将手机丢到金丝楠木打造的办公桌上,突然起身站在巨大落地窗前,冷冽眼光俯瞰着城市的交错纵横。
顾氏财团什么都不缺,唯独这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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