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黎明。
伤兵的呻吟,未受伤者脸上残留的惊恐,以及那七八具被麻翻后抬回来的、依旧昏迷不醒的精锐盐捕,无声地诉说着城西荒地那场伏击的惨烈与诡异。
“大人,您看这伤……”
随行的医官看着那些被麻药弩箭射中的盐捕,面色凝重,束手无策。
“此药性猛烈,前所未见,小人实在不知如何解……”
李忠面沉如水,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张案几,上面的茶具哗啦一声碎了一地,吓得医官和周围的盐捕噤若寒蝉。
“废物!一群废物!”
李忠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血丝,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看清,就折损了这许多人手!本官带来的,可是盐运司的精锐!精锐!”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饿狼般扫过残存的手下。
“弩箭!烟雾弹!告诉我,区区一个高家,哪里来的这些军械?”
无人敢应答,空气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与此同时,周显贵和孙明远几乎是同时收到了消息。
他们安插在李忠队伍外围的眼线,虽然不敢靠近核心,但也远远看到了李忠人马去时的气势汹汹和回来时的狼狈不堪,尤其是那些被抬回来的伤兵,更是让他们心头巨震。
“什么?李忠败了?而且……而且损失惨重?”
周显贵在自己的房中,听到心腹的禀报,手中的名贵瓷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显贵失态地低吼。
“那可是索命判官李忠,他带的可是盐运司的精锐,高家那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
他猛地想到了城南小站的试探失利,再联想到这次城西荒地的惨败。
“高家……高家藏得好深,他们竟然有如此实力!”
另一边,孙明远在府衙后宅得到消息后,也是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比周显贵更加不堪,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完了……完了……”
孙明远喃喃自语。
“李忠都吃了这么大的亏,这高家……难道真有通天的本事不成?这要是让李忠迁怒于我等……”
两人惊恐之下,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必须立刻去见李忠,探探口风,更要……催促他!
顾不得天色未亮,周显贵和孙明远带着各自的心腹,急匆匆地赶到了李忠所在的据点。
一进门,看到满地的狼藉和伤兵的惨状,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药味,两人更是心惊肉跳,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李忠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惊魂未定的二人。
“李……李大人……”
孙明远率先开口,声音干涩,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下官听闻……听闻昨夜行动似乎……似乎不太顺利?”
周显贵也连忙附和。
“是啊,李大人,我等也是心急如焚,不知那高家贼子用了何等卑劣手段,竟敢伏击朝廷命官!简直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李忠看着两人拙劣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不太顺利?周员外,孙知府,你们管这叫不太顺利?”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那些动弹不得的伤兵,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响起。
“本官带来的二十名精锐,伤了近半。对方动用了强弩,动用了闻所未闻的烟雾弹,你们告诉我,这是区区一个盐商高家能拥有的东西吗?”
“这……这……”
周显贵和孙明远被李忠的雷霆之怒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你们给本官的情报,说高家不堪一击,说他们私盐的证据唾手可得!”
李忠步步紧逼,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两人脸上。
“结果呢?城南是陷阱,城西是埋伏。本官的人损兵折将,连高家一根毛都没抓到。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高家有恃无恐?是不是故意拿本官当枪使,想让本官和高家斗个两败俱伤,你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冤枉啊!李大人!天大的冤枉!”
孙明远吓得差点跪下。
“我等对大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实在是……实在是没想到高家如此狡猾,隐藏得如此之深!”
“是啊,李大人!”
周显贵也是脸色煞白,强自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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