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尘的折扇在掌心敲出有节奏的脆响,月光透过窗棂在他冷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宛如一道锋利的刀刃。“苏姑娘可知,妄言重生可是杀头之罪?”他忽然逼近,玄色衣摆扫过案几,将墨迹未干的密信掀起一角,纸页翻动间带起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苏瑶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后背抵住冰凉的书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血腥味,与前世赵煜赐死皇叔那日如出一辙,混合着铁锈与草药的气息,令人作呕。
“我七岁那年,你在御花园救过落水的我。”苏瑶突然开口,声音发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时你袖口绣着并蒂莲,却故意说那是并蒂菊。”萧逸尘的折扇骤然停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苏瑶知道,这个连史书都不曾记载的细节,足以证明她所言非虚。那年她不慎跌入御花园的荷花池,是萧逸尘将她救起,而他袖口精致的并蒂莲刺绣,在湿透后晕染开来,他却笑着用谎言掩盖了这份温柔。
当苏瑶说到冷宫的霉味与赵煜最后的冷笑时,萧逸尘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变得幽深。他伸手去够案上的密信,指节却在离信纸三寸处悬停,仿佛那是一团炽热的火焰。“你赌对了。”他忽然轻笑,笑声里带着自嘲的意味,“三日前,本王的暗卫在御膳房发现了掺着鹤顶红的燕窝。”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苏瑶这才注意到,他腰间软剑的穗子上,还沾着未干的暗红血迹,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次日晌午,苏府演武场传来兵器相击声,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回荡在庭院上空。苏怀瑾擦拭着长枪,枪头的红缨随风飘动,听女儿分析局势时,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树梢晃动。“有人!”他大喝一声,长枪如毒蛇般刺出,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黑衣人从树上跌落,怀里滚出的竟是林相书房的鎏金镇纸。苏瑶望着那镇纸上的云纹,前世正是这枚镇纸,被栽赃成苏家私通敌国的信物,此刻它却提前出现在这里,打乱了敌人的布局。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赵煜将密信呈给皇帝时,特意用袖口遮住信纸右下角的火漆印——那分明是苏府独有的朱雀纹。“儿臣偶然在城郊破庙发现。”他垂眸掩住眼底算计,声音沉稳却暗藏玄机,“怕是有人想借林相之手,动摇朝纲。”皇帝敲击龙椅的声音戛然而止,案头朱砂笔滚落,在明黄的奏章上洇出刺目的红,宛如一滴鲜血,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夜幕降临时,苏瑶蹲在林相府外的枯井旁。腐臭的井水倒映着她泛白的脸,听着墙内传来北狄语交谈声,那些陌生的音节像是毒蛇吐信般阴冷。当随从递来那份名单时,她的指甲在“苏怀瑾”三个字上刮出深深的痕迹,纸张发出细微的撕裂声。突然,肩头一沉,萧逸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指尖捏着半片染血的禁军腰牌。
“西市醉仙楼,寅时三刻。”他将腰牌塞进她掌心,冰凉的金属上还带着体温,“赵煜的人正在转移虎符。”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一声,两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苏瑶望着腰牌上的蟠龙纹,想起前世父亲被冠以“私调禁军”罪名时,也是这样的腰牌作为证物。暗潮已经漫过脚踝,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露出獠牙,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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