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珩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确实是王昌龄所作。”
柳文昌面如土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主人赶紧打圆场,宣布下一位。
轮到虞归晚,她从容起身,走到水轩边望着远处假山,轻声吟道:
“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
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这是高适的《塞上听吹笛》,但在场无人识破——因为这首诗在大周朝尚未流传!前世她嫁入尚书府后,曾在藏书阁见过一本残破的《高常侍集》,记忆深刻。
席间一片赞叹。谢临珩眼中闪过惊艳:“好诗。不知虞小姐如何能写出这般苍凉雄浑的边塞意境?”
虞归晚对上他的目光:“父亲常讲边关故事,耳濡目染罢了。”
诗会继续进行,但众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诗上了。柳文昌羞愤交加,早早离席。虞归晚正想告辞,一个小厮悄悄塞给她一张字条:「酉时,后园假山。」
是谢临珩的字迹!
好不容易熬到诗会结束,虞归晚借口赏花留在园中。酉时将至,她独自来到后园假山处。谢临珩如鬼魅般从山石后转出。
“将军好雅兴,竟来参加诗会。”虞归晚打趣道。
谢临珩唇角微扬:“奉命行事。倒是小姐今日大放异彩。”
“柳文昌自取其辱罢了。”虞归晚冷笑,“柳家父子狼子野心,想通过联姻掌控侯府。”
谢临珩神色一肃:“我查到柳成德最近频繁出入三皇子府。”
虞归晚心头一震:“果然如此!柳氏背后是三皇子!”
“不止。”谢临珩压低声音,“柳家最近变卖了不少产业,资金流向成谜。我怀疑与边关军需有关。”
虞归晚突然想起账本上的异常:“侯府也有几处田庄被变卖,账上却只记了半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种可能——有人在暗中筹集军资!
“小姐回去后务必小心。”谢临珩沉声道,“柳氏若察觉你在查账...”
“我明白。”虞归晚点头,“对了,父亲旧部被调走一事,可有新线索?”
谢临珩刚要回答,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他一把拉住虞归晚的手腕,闪身躲入假山缝隙中。
空间狭小,虞归晚几乎贴在谢临珩胸前。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这样近的距离让她脸颊发烫,却奇异地不觉得反感。
脚步声渐近,伴随着柳文昌气急败坏的声音:“...那小贱人竟敢当众羞辱我!”
另一个声音谄媚道:“公子息怒,等您娶了她,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哼!姑母说了,最多再忍三个月,到时候...”声音渐渐远去。
虞归晚浑身发冷。三个月...柳氏打算三个月内逼她就范?
“小姐不必担忧。”谢临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我不会让此事发生。”
虞归晚抬头,正对上他坚定的目光。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前世渴望而不可得的依靠。
回府的马车上,虞归晚闭目养神,脑海中梳理着今日所得。柳氏与三皇子勾结,正在变卖侯府产业筹集军资;父亲旧部被调离京城,显然是为了削弱镇北侯一系在军中的影响力...
车帘突然被风吹起一角。虞归晚无意间瞥见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赵昂!父亲最信任的副将之一,本该被调去东海,为何还在京城?
她心中一动,或许...父亲留下的势力,比她想象的更加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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