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三年,长安城阴云密布。
魏征跪在玄武门外,素色麻衣浸透雨水,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血水顺着石缝蜿蜒成线。他手中谏书已被雨水泡得发皱,墨迹晕染如狰狞的蛟龙:“陛下若执意征伐高昌,便是效隋炀穷兵黩武之举!”
禁军统领的刀锋贴着他的后颈:“魏大人,再往前一步就是谋逆!”
突然一道紫电劈开苍穹,雷声炸响的瞬间,魏征眼前景象扭曲——雕梁画栋的唐宫轰然崩塌,九重丹陛上赫然坐着个龙袍染血的虬髯帝王,绣春刀的寒光直指他咽喉。
“拖去斩龙台!”朱元璋一脚踹翻御案,沾着蓝玉血迹的诏书砸在魏征脸上。台下三百锦衣卫齐声暴喝,血槽未干的鬼头刀映出远处堆成小山的文官头颅。
魏征瞳孔骤缩。
他认得这场景——贞观初年噩梦重现!当年李建成头颅滚落玄武门的画面,与眼前朱红色宫墙上飞溅的脑浆竟诡异地重叠。
“陛下可知,屠刀过处必生冤魂?”
魏征突然暴起,谏书残页如雪片纷飞。他竟踩着刽子手的肩膀跃上丹陛,枯瘦手指直指朱元璋眉心:“洪武八年凤阳水灾饿殍三千里,陛下却执意修建中都皇城!此等行径与隋炀帝修运河何异?”
满殿死寂。
马皇后手中茶盏“咔”地裂开细纹,朱标的象牙笏板“当啷”坠地。自胡惟庸案后,再无人敢在这位杀神面前提起“隋炀”二字。
朱元璋额角青筋暴起,天子剑铿然出鞘三寸。
殿外忽有惊雷炸响,奉天殿藻井上盘踞的鎏金蟠龙竟渗出鲜血!魏征怀中半卷谏书突然泛起青光,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洪武年号——却是倒着书写。
“妖人!”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弩箭破空而来。
魏征侧身闪过,箭簇深深钉入龙椅。他瞥见箭尾刻着的“洪武十四年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此刻分明是洪武八年!
暴雨裹挟着血腥气灌入大殿,魏征散乱的白发突然无风自动。他望着藻井滴落的龙血,终于明白那道天雷将他卷入了何等诡谲的时空——此刻奉天殿里,竟同时存在着两个洪武八年!
“报——!”浑身是血的传令官撞开殿门:“凤阳皇陵地宫坍塌,挖出…挖出……”
“说!”
“挖出刻着‘贞观三年魏征谏’的墓志铭!”
朱元璋的剑锋停在魏征喉头半寸,瞳孔里翻涌着血色。他忽然扯开龙袍,胸口狰狞的箭疤竟与魏征手中谏书上的墨迹如出一辙。
“给咱押入诏狱。”皇帝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用贞观年的刑具。”
暗牢铁门轰然关闭时,魏征听见毛骧阴冷的低语:“陛下让问魏大人——六百年前的人,怎么会知道洪武八年要修中都皇城?”
墙角的蟋蟀突然发出金石相击之声,魏征借着天窗透入的月光看去,满地虫尸竟拼成八个血字:日月同辉,洪武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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