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洛阳·乾阳殿
晨光透过蟠龙金柱斜照进殿,九重玉阶之上,隋帝杨广以手支颐,玄色冕旒在眉宇间投下细碎阴影。文武百官分列丹墀两侧,朝服上的瑞兽纹样在香炉青烟中若隐若现。
被众臣冰冷目光钉在殿中央的南阳太守徐如海,官袍后襟已洇出深色汗痕。
“徐爱卿……”杨广忽然拖长了声调,指尖在鎏金扶手上轻叩,“宇文将军奏报你贪污税银......”冕珠相击的脆响里,天子的轻笑像把薄刃,“可有此事?”
“臣...臣万死!”徐如海以额触地,青砖传来刺骨凉意,“犬子癔症四年,家财散尽...臣一时糊涂...”哽咽声在空旷大殿激起细微回声。
宇文述踏着豹纹朝靴出列,笏板折射的冷光划过徐如海颤抖的脊背
他忽然提高声调,“有人见徐太守其昼夜流连平康坊,南阳积压的公文更是数日不曾批阅”
“宇文卿的意思是...”杨广忽然前倾身体,十二旒玉珠哗啦作响,“朕的太守...欺君?”
“陛下圣明!”宇文述躬身时,腰间金鱼袋闪过暗芒。满殿朱紫官员立刻响起窸窣附和,如毒蛇游过锦缎。
杨广眼底泛起血色。他看见宇文述党羽们翕动的鼻翼,看见徐如海攥得发白的指节,更看见龙椅扶手上未干的血迹——那是三日前处死的兵部侍郎留下的
“好色乃男儿本性。”天子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而落,“徐卿至今未纳妾室,倒叫朕意外。”
宇文述剑鞘重重磕在地上:“那贪墨税银……”
“幽州刚好没有人能压制突厥。”杨广截断话头,指尖摩挲着案头突厥战报,“徐卿可愿为朕分忧?”
徐如海闭了闭眼,再叩首时,喉间泛起铁锈味:“臣...万死不辞。”
“三日后启程。”杨广挥袖卷起一阵龙涎香风,目光却钉在宇文述冷笑的嘴角上。殿外惊雷炸响,初夏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杨广忽然用指节敲了敲龙案,象牙板与金器相撞的清响让群臣瞬间噤声。
“徐卿的家事...”他忽然倾身,冕旒垂珠扫过徐如海低垂的后颈,“倒是比幽州军务更热闹。你那位陇西李家的岳丈,连奏折都递到朕的案头了。”
徐如海瞳孔骤缩。青石地砖的寒意顺着膝盖爬满全身,他看见自己汗珠在砖缝里洇出深色的痕迹。
“犬子久病...”他喉结滚动着挤出字句“岳父大人爱孙心切...”
“李氏的族长跺跺脚,陇西的麦苗都要抖三抖。”杨广轻笑,指尖划过奏折上殷红的朱批,“徐卿此去幽州,不妨带些洛阳的牡丹种子……听说突厥可汗的新宠,最爱关内花卉。”
满殿死寂中,徐如海听见自己牙齿相击的声响。
“臣...谨记圣训”
杨广忽然大笑,玄色广袖扫落案上几份密奏。侍立的老太监立即尖声唱喏:“辰时三刻——退朝!”
朱紫百官如提线木偶般伏地山呼,声浪震得殿角铜铃叮当作响。徐如海弯腰退出时,瞥见宇文述正用剑鞘拨弄着地上那封来自陇西的奏折。
……
丹凤门外
长孙晟一把攥住徐如海的手腕,掌心传来的颤抖让他心头一跳。暮春的柳絮沾在二人官袍上,像未化的雪。
“幽州的风雪能冻裂弓弦。”长孙晟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宫墙阴影里闪过的绯袍,“每月初七,陇右商队会经过蓟门。”
徐康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徐如海望着远处宇文家的马车,忽然轻笑:“我那傻小子...尽想着折腾不然早与你结成亲家了”
柳絮飘进长孙晟突然发红的眼眶。他想起女儿清晨在祠堂偷供的三支线香——那丫头怕是都要把嫁衣的纹样都绣好了。
“待两个孩子合卺时...”他重重拍在徐如海肩上,震落满地柳絮,“定要拿你窖里那坛二十年的”
“那可是给新妇的进门礼!”徐如海大笑出声,惊起檐下栖鸽。暮鼓声中,两个身影在宫墙上投下交错的阴影,一如他们身后盘旋的鸽群。
……
荣阳城客栈内
暮色浸透窗棂时,程咬金撞开雕花门板的巨响惊飞了檐下麻雀。这个满脸虬髯的汉子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活像刚灌了三斤烧刀子。
“主公!城北...城北柳巷...”他粗粝的巴掌拍得案几上茶盏乱跳,喉结滚动的声音整个厢房都听得见,“有个小娘子正在...正在...”
徐康手中的《孙子兵法》啪!地掉在席上。
他抬头看见程咬金眼睛里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去年在终南山见过的发情山猪。
“知节,你莫不是要带我们去偷窥...”徐康话没说完,程咬金已经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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